倩玉小说网

九【沉思录】被打碎的闲暇【3 / 3】

天代史聿官伊芳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倩玉小说网https://www.qianyuwj.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他脸上苍白,手腕也被划破一刀,更别说被甩垂在手臂上的袖子,如今已经失去蕾丝气,亚麻和杂布扎在他的伤口隐隐作痛。

塞拉吕耶受不得这些委屈,“我们都知道是谁让我们这般难堪,但他居然还要委派我们送大众受死?!”

“我看呐,德·塞拉斯瓦的天才作战计划,还是有些好处的,他把你肆虐在体内半年的疟疾给治好了,比奥鲁斯蒂克[8]还厉害嘞。”拉兰诺斯的亨利如此调侃他,自己也有些不忿,又说了一些稀里糊涂的气话:

“今天哪有什么太阳,一切都是阴天作秀。”

可太阳正到头顶上晒得他们出彩。

他们的水壶一滴也不剩。

当亨利骑着疲马回到玻璃仑斯大道的拐角处,连忙刹停了他,“也许能去我们家休息一会。”

“这不行,我一刻也不想待着。”

这时候一位熟悉的老头迎面赶来,身穿酒红色大衣和黑长靴,身边还有两名侍从,老头连忙喊道:

“是第三军的人吗?”

“我们是。”他们说。

“我听闻你们吃了好一些苦头。”沙列多瓦大人提帽致意,“但愿你们回来传递军情前,先告诉我事情是不是已经不可收拾,非要你们回来不可?”

亨利快要渴死,“我们到拉兰诺斯宅邸再说。”

五匹羸马不停蹄,直到近宅邸附近,蹄声才变得零星疏落,宅邸的贵公子不禁狼狈地说:“请你们快些救济我们这群苦难的人,战场容不下我们了。”

仆人们见到这份装束,差点没认出少爷,将他们迎入门中的时候,不约而同感到喜忧拌杂的沙拉滋味。

“不要急着悲伤,你能见到我就很不错了。”

见到长兄还能安然无恙,那就不妨亲妹妹按往常那般嘴刁,“没死就行,你们找个地方坐。倒是沙列多瓦大人,许久不见甚是欣慰,您来这里干什么?”

瓦德士公爵说:“中枢院的空气很闷,还有宫廷那股熏得人恶心的香水味,呸。还是这里好,白鸽、野鸽、喜鹊、燕子、斑鸠可都在你们屋檐顶上做客,足以说明这里的亲和力。”

娜莎听到这里后,并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吩咐仆人把伤药收拾好放在托盘上,“你们先坐在客厅,我去给你们准备些暖茶。”

她数过半刻钟后,一切就都准备好了。

“你是塞拉吕耶大人?”大小姐的直觉一向很好。

“是。”他回答。

“那我呢?”亨利尚未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先的,怎么会先给纵队集团长疗伤呢?

“哼,你疼一会也无所谓,我给的茶你自己慢慢喝,小心非冷灼舌。”

不过一会,安娜从屋外走廊向内走入,替代了刚刚仆人给儿子敷药包扎的功夫,大家聊的正是火热之际。瓦德士公爵向宅邸的主人问安,才开始谈起公事,但他自己觉得这一刻并非公事概括这么简单,而是实打实的——战争灾难扩大的趋势。

“夫人,您不介意我在此聊最近的麻烦事吧?”他显得十分礼貌。

宅邸的主人抚摸女儿的头发,话语显得阴柔十足,“领主也有听政的义务,虽然这一词语已经过时且老掉牙。你们又觉得妇人之见没有反而会妨碍王国政务,我自然只能旁听。”

娜莎感到高兴,“您尽管说,我们的嘴可结实了。”

“哪里的话,同样聪慧的脑袋不挑是花还是草来分。”沙列多瓦大人脱下帽子扇风,得到默许之后,他开始发出长难句质问当下的情况:

“倘若军事上无法达到突破,它徒增得只是弗兰格亚整个臣民利益的损害,但出于外交的影响,这场战争假如过早退出,我们就会失信于万王殿体系,在整个洛森珀戈我们的名声都会蒙受污名。但收到裙带关系的掣肘,如果墨列娜夫人的表弟执意要参与到这场性命攸关的大事来。噢,我的天,墨利乌斯也会哀叹胜利的天平不再属于我国。

“我言简意赅——德·塞拉斯瓦必须滚,这一驱逐的贡献可比他要驰骋在枪炮声中要大的多。我多次劝谏王上即便沉溺于她的石榴裙下,也不能按照所谓‘宫内摆设’那套搬到军队来,这无疑是从外部瓦解王国的先兆。”

“他必须滚!”塞拉吕耶忍痛哀鸣道。

娜莎刚刚给他包扎完,这一激愣属实令她差点尖叫出来,“别激动。”

她长舒一口气,这些一两年听到的怨言,已经传到王国上下,平民们将他视为小丑般调侃不及,应该说早就习惯了。

但更可怜的是那些失去儿子的母亲,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孩子,失去税源的税官,失去血液的王国。

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我的妹妹颇为温婉,可惜对我就不是这样了。”长兄时常用话语挑逗妹妹,待到见她不高兴的面容,自己心里却暗喜一把,“原谅我岔开话题。赛里斯瓦要是听我们一众参谋的话,赢得小利不骄纵,输得大败才肯想到问题。我们作为近卫军,也不想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差使提前回天国为自己祝生。厌战,更应该说对司令的抱怨和不满近乎于要兵变的节奏,但出于职责我们并不会自找麻烦。”

塞拉吕耶也对瓦德士公爵说:“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我们王国急需补充兵力,亦或者投入新的军,怎么估计也要至少一万人以上。”

拉奥列斯欣然同意:“我了解,从战略上看,南部至少要放两到三个军防备因萍茨人,我不保证他们会否突然加入这场战争中,我们至少已经有四个军已经投入战斗,一个军还要放在涅勒良大区做机动预备。另外,如果王上继续执迷不悟,中枢院的人对这一实情也不能再容忍下去,科洛南公爵与我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们也许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什么?”

众人感到这件事绝不简单。

“这一点……我只能说我是在犯罪。为了王国和王室得以保全,我必须要这么做。”

拉奥列斯说这番话的时候语重心长,甚至比生平所说的话都要强硬。

他知道,他将会看到王政六百七十八年的时候所恸痛的场面,当时他觉得长戟已经不再适应于战场的时候,与拉比尔禄斯争执了一夜。

等大家听到砸碎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长戟锁喉,稍有不慎就会被好友杀死。

拉比尔禄斯说:“如果要埋汰我,我绝不原谅。”

从此他们再也没相见了。

可这一次,他面对的国王,对权力来说,这就是王上的心脏。

沙列多瓦大人以自己所有性命和荣誉相赌,王者没有恻隐之心?

两天后,一位史学家曾经写过这么一笔无关紧要的年表段述:

王政六百九十六年七月十六日(liii1791年)

瓦德士公爵率中枢院众集体辞职,史称“拉奥列斯之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