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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耶并非空穴来风,也从不打空头支票,苏涅尔先行炮组正被他们请到后方,渡河的两个团也在他们不远处,跋涉到第十七团的背后。
当卡赛萨留听到替换轮守的话以后,含着勺柄就不乐意地答复:
“接替?你在小瞧我们?好吧,八百多人,如果一听到自己的功绩被人撇下,定会怨声载道的。”
不过,倘若他们知道自己的战斗的确不遗余力的话,拉特利耶的手指高举其中四根,扶着墙对一群尚未掉以轻心的战友们说:
“我记得,这已经是第四次,我们在居塞林和索拉特瓦大人、卡赛萨留老胡子的带领下击退足足四次进攻。”
一群疲惫的爷们听到此处,终于赢回了一丝安慰。比菈半跪在他的左侧,也将赞扬留给优雅的流血动物们,因为先前的挫败,已经原封不动地还给先前的敌人们,他说道:
“对啊,我们值得肯定,那些倒下的,他们的灵魂熠熠闪亮,但是人们总是忘记,这番澎湃是属于我们的,生别人夺不走,死也不会被灵魂归天所舍去。”
第二十三和第四十二团填补了一切。
但卡赛萨留违背了玳耶乃至伯楞的命令,他也走来向人群中说,就在大楼上说:“感谢你们,第十七团以往的晦暗被这场仗打扫得一干二净。”
战士们的脸都相当红温,没人能不记起因为塞拉斯瓦的祝福,使得他们面对一打二的时候,被普兰卢茨的王打的一干二净,那便是他们坚守到整个部队的极限——数不清的人头仍然在他们的记忆里,无法承受严重伤亡的恐惧招致溃散的耻辱。
“我们今日终于扫清一切的困难。”老兵们如是说道。
那账面上的字,记起被俘虏三百多普兰卢茨人,被缴去武器,夺取第五“拉尔谢茨”的团旗,书记官从楼上到楼下来回奔跑,躲避枪炮的追击,才累到得跪在地上,他以唱诗班的强调累累述说:
“是……我们现在俘获三百二十一人,其中对方二百二十人受伤,更关键是……”
肩上跌落的一整个旗杆和团旗,在所有人看来是如此令人羡慕而夺目。
大家的精神更加亢奋,便全力以赴继续打跑敌军。
伐木场终于成为牢不可破的堡垒,能被搜集的剩余材料,被炮弹伐破的木材,破旧的弹药车和运木车,都被运到此处。如果可以,他们甚至想把自己的尸体也填上去,那些积郁成凶的旧疤痕,今天都想要将它们的痛一次过还给对手。
不到半个小时,第二纵队集团纵兵越河,沿着森林的两道阻击,第十三和十六团盼太阳落日,盼星星盼月亮,从欧布拉斯到马尔诺希的巡游,终于盼来了援军,但接近三个小时,却比两波昼夜轮替的演变时间还要漫长。小径两旁的尸体演变成死亡的舞者和观众,他们甚至弯腰弓背,也不管什么齐射的命令,通通乱发,一百弗杖的人影都紧张得不得了,也要赐予铅弹的问候。手指指节硬成枯树枝干之时,就是残骸遍地开花之季,有烧焦味的黑烟和枪管前跃动的白烟互为精灵,是见证他们双向奔赴在天国之间道路的证人,哪怕烟尘扑扑游荡在光影之间,剩下的便是咬牙切齿要将对方打死的执念。
伯楞的脸上除了一阵冷笑,剩下的都由普兰卢茨人自己体会。当他在正午之前看到普兰卢茨军整整一万人都无法将森林空地拿下,他的大网早就展开。
“如不意外,他们能在此捐躯,我们就替他们安排弥撒。”
他正要再说,仅存的一只眼睛撇开望远镜,就见到哨兵大声嚷嚷:
“黑衣军团退了!他们退了!”
不过正午,日胄六点零五分,他的对手安塞茨见过河不成,战线过长,仅存的一只分队亦在森林中央突破,只能灰心丧意地下令撤退,泥潭、沼泽和森林都是吃人的怪物,它们仿佛是杀戮的发酵剂,令人沉浸在致人死地的荒唐处境。
安塞茨被迫抛下一千多不敌的灵魂,两千多弟兄向后方撤退,在晃晃悠悠的午后阳光下,他尚未觉得自己有撞到多么难啃的骨头,直到后方传来的汇报让他如坐针毡。
“你们看,我们数的数如假包换,那些臭黑衣的,折损了将近五千呐!~”
他的老兵们围在将军的身边,胜利赐予的畅快汪洋恣肆席卷在第二军的每个角落,但柔和的目光望着他们,“是的,这都是你们造成的,如假包换的丰碑将会记载不朽的光荣,你们的确证明了你们能以一敌三,这种骁勇正是常态,而不是弥足珍贵的。”
伯楞是含蓄的人,尽力奔跑在每一个角落,他亦疲乏,曾多次渡河冒着炮击窥探,丰美物饶的高坡河谷,他都记在心里,从渡河口的左侧,甚至还能记清楚一大片洋甘菊,但不清楚哪片瓣被溅过血。
杀戮的氛围逐渐藏匿,留下一堆莫过于悲伤都无法说出几个词的仆从。
“惆怅的人,鲜活的面容都沉浸在遥不可及的故乡里,灵魂没来得及在看……”
有些肉块都不知道是谁的灵魂曾经归属的。
围绕在伐木场身边的,乃至在后方点头看书的将军——他长了两只眼,只拿出一只半的视力来,也由不得依在篱笆旁的火炮轱辘长叹一声:
“人是多么渺小,聚齐了却很大。
“但光荣到底属于谁呢?”
“我不知道……”
伯楞的耳朵比眼睛好使,更别说脑袋,他知道是谁,亦来者不拒,知道星辰还是会来的。
“还是你,嗯?查茹兰特家的小白。”
拉特利耶的疑惑都无处可放,“倘若因为我无法证实强加在我身上的罪名,那么这样的作战还有意义?”
“话不能这么说。”伯楞将他请来坐下,更没有什么一样,慵懒地连脾气也消失了,在此更像是穿着华丽衣服的农户,又帮他放好枪,就依在篱笆从左到右数第六个缝隙里。
“伤痕的确无法弥合,但贡献依然会记录在案,荣誉和过错是并存的,最重要的是切实的悔过。但如果的确没做过,那就是国王的不是,不要跟我说什么上面很好,下面执行坏了的大道理,这都是画大饼给第三阶级忽悠的。”
“你觉得我是罪人吗,将军?”
“如果按面相来说,不像。”中将从大衣内衬中拿出鼻烟,将粉丸轻忽一嗅,他觉得没有比这更放松的,“虽然说证据才是判定事实的重要依据,但心也很重要,心是灵魂的依据,只有这样才能洞察人的真正面目和内在含义。”
“可我居然觉得杀人,就刚才而已,我数了不仅四枪,那都是……”
“如果觉得顺手,那只是职责所在对吧?”
“嗯?”
伯楞却直接明确的问:“抛弃敌我之间的标签后,你会随意对你没见过的人开枪吗?”
拉特利耶没有思索的犹豫,给出明确的答复: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