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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跑去庄直家中抓人,庄直被气得背过气去,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总算倒上来一口气,勉强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曹辰丰在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时候倒还能撑着身子跪在那里,这会儿一看自己真的洗刷了杀人的罪名,反倒一下子没了力气,瘫软在一旁,爬都爬不起来。
祝余指出真凶之后,虽说心里头的疑惑并未全部解开,但有一些很显然不适合现在拿出来说,这会儿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便退开到一旁去,站到陆卿身边。
陆卿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条帕子,还是沾湿过的,等祝余过来之后便递给她。
祝余方才又是血脚印又是烧过的衣服残片,也是弄了一手的灰,这会儿赶忙接过来,考虑到眼下的身份,还要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
陆卿等她把手擦干净,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过去。
祝余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块藕丝糖。
“折腾了这么久,饿了吧?”陆卿也没回避旁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对祝余说,“这糖是从曹大将军府里顺手带出来的,就当是大将军赏你的吧!”
他这么一开口,曹天保才意识到,今日若不是祝余的出手相助,这会儿搞不好自己的侄儿曹辰丰就已经被当成杀人凶手捉去大牢关起来了。
且不说日后究竟能否翻案,就是能,恶名已经传扬出去,那就如同覆水难收,想要即便没杀过人,别人也会说曹大将军的侄子杀了人还逍遥法外。
这对于曹天保这样厮杀拼搏了大半生的人来说,名声是多么重要,今日若是没有祝余帮忙,被自己那不争气的侄子拖累着,保不齐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曹天保看向祝余,正想要开口对她表示一下谢意,还未开口,一旁的鄢国公倒是先清了清嗓子。
“曹大将军,既然此事到现在也算是有了个分明,我看你倒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在这里浪费功夫了。”鄢国公朝陆卿瞥了一眼,“此处有吴大人这个京兆尹坐镇,等那贼人捉拿过来,该如何处置,那也是要依着律法来的。
至于曹辰丰,虽说杀人与他或许并无关系,但他与那庄家小姐私通之事却是板上钉钉的,这事儿依着律法该徒几年,打多少板子,你在场也不方便。”
他这话别说曹天保听得明白,就连京兆尹也听得特别仔细。
鄢国公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曹大将军与自己的侄子划清界限,哪怕曹辰丰并不是杀人真凶,那也终究是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鄢国公一派是摆明了不许他沾边了。
曹天保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但并不能拂了鄢国公的面子,点点头,就准备跟着赵弼和陆嶂一起离开,刚一转身就被曹辰丰从背后抱住了小腿。
“伯父!伯父您不能走啊!您好歹留下来,听一听那杀害庄兰兰的真凶究竟为何要栽赃陷害我,然后再走!”
曹辰丰知道只要现在自己这个了不得的伯父跟着鄢国公离开,那么之后别说是自己的前程,就算是自己家中的几个弟弟,恐怕也都再指望不上他的提携了,一时着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那偷儿说,他看到庄兰兰的尸首那会儿,庄兰兰身上什么刀都没有插着。
方才衙差也从江里头捞起了凶手丢弃的刀。
杀害庄兰兰的人既然杀完人之后就跑掉了,为何我慌乱直接忘在绣楼上头的佩刀,竟然会插在庄兰兰的身上?
您就不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吗?
伯父,我尚未博取功名,还是个无名小卒,不会有人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我,针对我!
但是您不一样,您位高权重,您名声显赫,若是有人故意想要栽赃我,好借此来对付您呢?
伯父您就不打算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祝余嘴里含着那块糖在一旁充当看客,心里倒是有些惊讶。
她原本以为曹辰丰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偏偏还没有什么担当的武夫,所以才会险些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没想到这厮倒也不是彻头彻尾都傻,在这个问题上甭管是不是误打误撞,终归是说到了点子上了。
只可惜,曹辰丰这话说得再怎么在理,也架不住他在自己伯父大寿当日给人家添了这么多大的堵这个事实。
曹天保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心情去考虑曹辰丰的话说得在不在点子上,只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自己小腿的样子实在是把今日曹家所剩无几的脸面又丢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他一把将曹辰丰从地上拎起来,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就直接力道十足给了他两记耳光:“混账东西!你若洁身自好,恪守礼数,不作出那伤风败俗的丢人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谁又能有机会栽赃陷害到你的头上!”
曹辰丰被他扇得眼冒金星,嘴巴里面一股子血腥味儿,却仍顺势拉着曹天保的衣袖,一副今天除非曹天保直接打死他,否则在凶手被带来之前,他无论如何不会让伯父轻易离开的架势。
两个人倒也没有僵持很久,随着一阵凌乱匆忙的脚步声,京兆府的衙差们押着一个身量不比曹辰丰小多少的黑衣男子从绣楼下面上来。
本来已经瑟缩在一旁,被衙差看守着的小桃儿一看到此人,嗓子眼儿里边溢出一声哀嚎,噼里啪啦开始掉起了眼泪。
那个男人看到小桃儿倒是显得淡定很多,甚至还冲她咧嘴一笑,看起来丝毫不慌,被衙差按着跪在了京兆尹吴大人的面前,仍旧梗着脖子。
庄直看到许山被押到了绣楼,也撑着身子爬起来,像是咬着牙,拼尽了全身仅剩下的力气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
一旁的衙差怕他一时气愤冲过去与那杀人真凶撕扯,只好先将他拦在一旁。
“许山!我待你和你妹妹一向不薄,你究竟为何要杀害我可怜的女儿?!”庄直整个人向前扑着,被衙差死死拉住,抻长脖子,声嘶力竭地质问那被押来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