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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四月，麦熟槐盛，气候逐渐回暖，转眼又到了一年的农忙时节。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茯苓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着衣下地，洗漱挽发，待一切料理完，她拾起放在门边的箩筐，又往里塞了把剪子，装了块湿布，只身出了院门，朝着北边山头走去
途经几处院落，又绕过数亩田地，前后所行不过一刻，女子抵达了山脚，只见这里栽种着成片的桑树林，如今正是长势好的时候，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接天的碧色迎着山间的晨风翻涌，叫人一眼望到心坎儿里去。
茯苓深吸了口气，不急不缓迈到身前一棵桑树边，从箩筐里取出剪刀，仔细挑选枝条上鲜嫩的新叶，剪去叶柄，留下叶片，边采边叠，待手中攒积好薄薄一沓再装入筐内。
春日已过，枝头余留的新叶不多，她认真地拨弄着树杈，精心挑选、详筛细捡，也不过从一棵树上剥出两三沓叶子，所幸此处积木成林，她又做惯了这活计，这棵摘完便奔去下棵，手脚一放开，动作一麻利，叶儿便很快堆叠起来
前前后后寻了十余株桑树，眼见背上的箩筐已经装满了嫩叶，茯苓这才停下来，抬手揩了揩颊边的汗，她将剪刀放回筐里，又把浸了水的湿布罩在面上，仰头望了眼天色，提起步子正欲往回赶，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窸窣——”
闻声，少女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仅余茂盛的树木，她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儿，又朝前迈了几步，仍未瞧出动静是从哪处传来的。
也许是自己听错了？
茯苓摇摇头不作他想，转身打道回府。
没人留意到，在她走后没多久，桑树边跃出一道剪影，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未挪动一下
这边厢，姑娘沿着原路返归，地里已有人在忙着插稻，见到她不忘招呼一句：“哟，这就采桑回来啦？”
“哎，”茯苓笑着应声，“回了。”
“瞅瞅，这么早去，叶子一定水灵儿！”
“好叶没有前些天多啦，”女郎笑得腼腆，顺手把箩筐从背上解下来，“您瞧，这可赶不上之前的嫩呢！”
“咳，时候变了，你看看我这田，稻子年年都种，也不是年年都有好收成呐！”
茯苓浅笑点头：“您说得对，这事儿还得看老天爷。”
“那可不，”庄稼汉咧开一口牙，“成，赶紧回去吧，家里蚕不还等着喂嘛！”
“好。”
明媚的阳光从屋檐倾洒下来，在地面映出婆娑树影，迎着鸟儿们清脆的啼啭，茯苓踏进院落，三两步走到一处小屋前
这是她自己一砖一瓦盖出来的蚕室，进去以后两边是搭好的藤架，从低到高铺了五层隔板，上面摆放着一个个圆形的竹匾，每个匾里都养着数只白溜溜的小蚕。
现下正是它们贪食的时候，茯苓认真将圆匾清理了一番，随即把前一天晒干露水的桑叶放进去，确保小不点儿们不挨饿。
望了眼高悬的日头，她拿瓢从缸里舀了勺水，轻轻掸在四周地面上，然后拾起屋外堆放的秸秆，爬上木梯，将其铺在屋檐上，给整个蚕室降温，如此，一天已经过去小半时日
该是张罗午饭的时候了，茯苓心想，她走到西边鸡笼旁，从里掏出两个鸡蛋，又回到灶台前，将蛋打进碗里，添入少许盐和凉水，搅拌均匀搁进蒸笼里，往灶台下添柴生火。
木橱里用簸箕扣着碗肉，茯苓拿刀割下来一小坨，又切了块豆腐，取了把酸豆角，和着一起在菜板上剁碎，就着碎肉煸出来的油，在锅里来回翻炒，快要熟了再搁勺酱油着色，一并倒入在蒸的蛋羹上。
半刻后她揭开笼屉，把蒸熟的蛋羹端到桌上，洒上些许葱花，就着米饭一口口吃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的鲜香使人胃口大开，茯苓吃得香极了，一碗饭很快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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