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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悔得捶胸顿足，蹲下去想将东西捡起来，可地上都是些水渍残渣，拢了半天也拢不好，只得起身作罢，临走前又瞪了毕方一眼，阴阳怪气，这厮长着一张俏脸又如何，也不妨碍她回回见了都想揍！
女郎三两步迈回左殿，将屋门狠狠一关，两人此番又冷战了大半个月，甚至为了避免相见，鹤望还去找了府中其他阴帅与她换值，待到八月秋闱，就连那好脾气的马面都熬不住了，说什么也不肯答应：“将军还是自己去罢，那神君实在太可怖了，我怕他一个不顺心，将我的魂也一道拘了！”
鹤望苦劝无法，只好亲身上阵，二人互不搭理，一前一后隐入寿春城中，待行至东南角一处贡院，女郎驻足留步，望着那些赶过去的书生发愣，毕方从旁瞧见了，当她还放不下生前的日子，出言相讥道：“一直盯着那些人做什么，你今天就是将他们身上盯出朵花来，也当不回从前那个武状元。”
听听，这厮的嘴就跟浸了钩吻鸩毒的匕首一般，句句往人心尖儿上扎，怪不得那些个阴差对他避之不及呢！
“武举选拔在兵部，与这文试的贡院有什么干系？”
女郎扭头反问了他一句，片刻后似乎仍不解气，叉着腰又道：“再说了，我爱盯谁盯谁，你管好自家一亩三分地便是，操心别人做什么？”
她提脚就要离开，走了十余步却发现后头没人跟过来，心里有些纳闷儿，难道自己刚才那番话说重了，把他给气跑了不成？
她回身望去，只见那人还站在原地，半寸也没挪动，遂走过去拍了他一掌：“傻站着干什么，该去拘魂了黑爷！”
“别闹，”毕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双目沉沉注视着前方，“我闻到那贡院里有鬼气。”
“真的假的，”鹤望一听也肃了脸，“能觉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毕方摇了摇头：“那缕鬼气若有似无，其人应该死了一段时日，眼下只有进去找找了。”
二人迅即没入院中，一进去是一条开阔的甬道，考生们三五成群走在道上，尽头处立着几名青衣皂吏，正喝令众人排成一列，逐一对其进行搜检
经过这处关卡后便到了贡院的外帘，正中建有一座至公堂，堂中皆为监考分卷的官员，沿着公堂朝外，道路两旁是一间间隔开的号舍，秋闱期间，诸生便被锁在这狭小的隔间之中，待到试毕方能走出。
鹤望看着这两排乌压压的房舍犯了难：“这儿的考舍少说得有数百罢，难不成要一间间寻过去？”
“横竖他们几天都不挪窝，这么长时间，足够你我将那只鬼给揪出来了！”
毕方身形一动，转瞬进了右边头间号舍，鹤望不欲与他同路，移步走向左边那排，进去之后俯身去嗅那人的气息，发觉除了汗臭味儿之外再无其他，她鼻子一皱，起身朝下一间而去
腋臭、脚臭、屎尿臭鹤望一路嗅过去，只觉自己的鼻子都要嗅出内伤了，正想钻出去透口气，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哭饶声，她闪身而出，竟见毕方已经将鬼给拖了出来！
那鬼一身粗布麻衣，脚上的鞋子都被拖掉了半只，女郎看他以袖掩面泣不成声，活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一样，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上前伸手将其衣袖拉开：“说，你是何人，到这贡院来又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赴试的！”
男鬼舌头掉出来老长一截，一边哭一边说道：“这秋闱三年才有一次，我试题都还没摸着呢，就被这位给薅出来了，委实憋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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