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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清的话,半是试探,半是真心。
真心是出于,她乃当朝正二品户部尚书的嫡女,在京城一众名门贵女之中更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然而,太子方才的言辞,简直是毫不留情践踏了她的尊严。她又怎会在太子明示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之后,还去卑微祈求对方的怜爱。
而那试探之意,亦藏于其中。
这赐婚的旨意乃圣上亲下,岂有轻易废止之理。
她此刻主动提及取消婚约,实则是以退为进,盼着太子能明了,她所求并非那太子妃的尊位,而是夫君的真心爱意。如若无爱,她宁愿舍弃这太子妃之位,拱手相让。
她试图用看似大度的退让,来唤起萧乾的怜惜,或是重新审视。
然而话音刚落,她便瞧见太子那灼人的目光瞬间投向自己。可那眼神中,不见半分怜惜与动容,唯余炽热的凝视。
“你所言当真?” 萧乾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林婉清,“你果真愿去求母后取消这婚约?”
林婉清身形一僵。
还没待她开口,萧乾便又道:“你若真肯主动去退婚,你或林家有何要求,尽可提出,我皆可应允。”
此言一出,林婉清单薄的肩膀一颤,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没想到,太子竟这般毫不犹豫。他真是厌极了这桩婚事,一心只想让她为那个姜初霁腾出位置。
可凭什么?
林婉清第一次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甘。
论容貌,她与姜初霁平分秋色。那个姜初霁虽清丽动人,可她的婉约柔美亦毫不逊色。
论出身,看似旗鼓相当,可她自幼在林府被爹爹和娘亲视若珍宝,而姜初霁五岁便被生父送去寺庙,显然根本不得相府重视。
若论才学,她自小饱览群书,在爹娘的精心教导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姜初霁长于寺庙无人教导,除了会作几首诗,能有多少学识。
再论家族对太子的助力,她早从父亲口中得知,姜初霁之父姜炳荣平庸无能,全靠忠远侯府扶持,方得坐享右相国之位,实则丞相大权皆握于左相国胡川之手,且胡川无女。反观她的父亲,手握实权,深获陛下信任。
如此种种,她究竟哪点不如那个姜初霁?
这般想着,林婉清心中的委屈与不甘愈发汹涌,掌心的手帕绞得更紧,嘴唇也几乎咬出印来。
可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开口道:“婉儿是真心爱慕殿下的,可若是殿下心中只有那位姜二小姐,婉儿也不愿让殿下难做。”
“今天晚上,我便让爹爹安排人送我入宫,去见皇后娘娘。”
听到这番话,萧乾那冰冷的面容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只见林婉清姿态谦卑柔顺,宛如一株在寒风中摇曳的弱柳,说这话时,眼眶已隐隐泛红,却低下了头,不愿让他瞧见那眼中的泪光。
萧乾心里很清楚,林婉清也是无辜的。赐婚的旨意是父皇下的,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今日过来说的做的,也的确冷血无情。
但仍旧面无表情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想要什么补偿,现在就可以和我说。”
林婉清听闻此言,那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究还是决了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又连忙擦掉,像是不想让萧乾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轻轻摇头:“婉儿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太子殿下能开心。”
萧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而在他转身的瞬间,林婉清缓缓抬起头来。
眼中的无助渐渐染上了一层凉意。她的手依旧紧紧攥着那已被绞得不成样子的手帕,只听撕拉一声,手帕竟被生生扯坏。
…
相府。
姜砚川今日特意腾出一整天的时间,亲自送姜凌翊去了京城声名赫赫的青岩书院。
青岩书院历史悠久,汇聚了各方名师大儒,培养出的学子在朝堂文坛皆有不凡建树,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也是姜砚川一心期望弟弟能有所进益的地方。
他全程盯着姜凌翊念完书,又做完了夫子安排的功课,确认弟弟今日学有所得,才带着他打道回府。
一路上,姜砚川看了眼身旁的姜凌翊。
从前些日子开始,自己这弟弟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全然没了往日的活泼桀骜劲儿。
平日里他最抵触念书,每次被送去书院都得闹腾一番。可今日被他强行送去,却异常安静,乖顺得如同换了个人。
两人刚一回府,姜砚川便问府上下人,二小姐回府了没有。却听下人道:“二小姐回是回来了,但小的见二小姐是拄着个木棍一瘸一拐回来的。瞧二小姐的样子,也像是身子不大舒服。”
听闻此言,姜砚川猛吸口气,担忧瞬间涌上心头。
他刚欲开口细问,身旁原本毫无神采、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姜凌翊却猛然抬起头。
一把过来揪住那下人的衣领,急切问道:“你说什么?她怎么会一瘸一拐回来?受伤了?看着身子不舒服又是怎么回事?”
那下人何曾见过二少爷这般迫切的模样,舌头都好似打了结:“回,回二少爷,小的也不知道,二小姐没让我们跟着,就自己回了宜兰院。”
姜凌翊一听这话,二话不说,直接抬腿要走。可刚迈出两步,他整个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硬生生停住了。
姜砚川见状,目光疑惑地看向弟弟:“怎么了,你不是担心初儿,想去看她吗?”
姜凌翊像是想起了什么,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担心她了,我是要回我自己院子。”
姜砚川不禁皱了皱眉:“那日你不是对初儿心生愧疚,想要和她重归于好,怎么今日又闹起别扭来了。”
不提那日的事情还好,一提起来,姜凌翊就想起那天晚上,少女是如何将他亲手做了好几个时辰的糖饼毫不留情打掉在地上。
又是如何先靠近他怀里,又在他沉浸于那片刻温暖之际冰冷无情地将他一把推开,让他仿佛从云端跌入冰窖,摔得个粉碎。
自那日后,这接连几日,他夜夜梦中反复出现的,皆是少女那冷冷看着他的眼神。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他的灵魂,将他心底的愧疚与渴望一点点碾碎。
姜凌翊忍不住攥紧拳头,冷冰冰道:“……我才没有想和她重归于好,她不配!大哥担心就自己去看她,我才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