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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青昊今天上山并不是为了偷吃,而是去采药。
他需要给自己补气血。
荆青昊自从母亲去世,父亲被人举报去改造以后,他就在大伯家里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在发育的关键期,荆青昊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入睡的时候都死死勒着裤腰带,免得肚子饿得太响睡不着。
在最为关键的发育期这样操作,荆青昊的个子只有一米六出头,还落下了头晕眼花、胃绞痛等乱七八糟的毛病。
下乡了以后,遇到了住牛棚的一位老中医指点,他自己上山采药给自己滋补身体,胃部的严重溃疡慢慢好了起来,但是身上的小问题太多,一直没有补好。
原本他是采了药放在箱子里的,去年被偷过一回,连带他外公给他的小金猪都被偷走了,荆青昊就不会放太多东西在知青点了。
内裤的屁股蛋子部位缝了结实的袋子,所有的票和钱都会用油纸包好放进去。
平时荆青昊也很少把东西放在知青点,难得上山采药,也不会采太多的药,免得被人偷了。
今天他遇到了一棵人参。
人参要是伤了主根须价值大大降低,就算是没有伤着主根须,也尽量保存好其他的根须,才能有更多的价值。
在大雨之中,荆青昊撅着屁股挖人参,小心翼翼地没有伤根把人参给挖起来的时候他太过于高兴了,猛地站起来导致出了事。
蹲了大半个小时时间,他本来就贫血,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滑倒了,在树枝插入到他的大腿时候,荆青昊也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
哗啦啦的雨声遮住了他痛苦的嚎叫声,等到缓下来了以后,荆青昊立即把人参给收好,同时准备下山。
荆青昊平时会用弹弓打鸟雀吃,但凡要不是树枝在他的腿上留下了贯穿伤,他都可以进入破庙去养伤,但是现在的伤太重了,又下了那么大的雨,他必须得回村子。
荆青昊一脚深一脚浅地下了山,他可以感觉到伤口在不停地出血,他的身体被冷雨浇得轻飘飘的,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出现了一些幻觉。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
大伯蹲在他面前,叹息一声说道:“青昊,对不起,你如果不下乡,你堂弟就要下乡了,我们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你在农村好好生活,知青办给你的补贴,我们都不动,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大伯母则是叉着腰,“你还有脸瞪我?你吃了我们家多少饭,用了我们家多少的布料,自己真是个黑心肝的,你自己考上了工作,就不管你堂弟的死活了对不对?你是欠我们家的,这个工作就当做是我们家养你的报酬!”
荆青昊的胸膛里有声音在嘶吼,不是这样的,他不是在大伯家白吃白住的。
虽然家里的东西都被抄得干干净净,但是为了让大伯一家养他,他爸爸把房子给了大伯一家人。姥爷更是时不时会送来一些粮和票!
年幼的他不知道这些事情,一直在家中让着堂弟堂妹,真的以为自己是吃白饭的。
一直等到木已成舟,他要下乡的时候,才从姥爷那里知道了真相,他爸爸就算是被下放到了农场,下放之前那么短的时间,还是做了相应的安排的。
姥爷拼着命带着他去大伯家拉扯,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知青办给的补贴都还给他,另外还给了两百块作为补偿。
这些钱也幸好留在姥爷那里,留在知青点非得没了不可。
想到了家人,荆青昊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嘶吼着,前面就是村里的猪场了,就算是晚上猪场也有人守着,他就可以得救了。
另一半也在嘶吼着,为什么不停下来,闭上眼睛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活着有什么的好的?妈妈死了,爸爸在改造,大伯还是爸爸的亲兄弟,拿了爸爸的财产没有照顾好他,把他的工作坑给了堂弟,还让他下乡。
姥爷对他好,姥爷生了重病,表姐的意思是只怕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他已经没有亲人了,还挣扎着活着做什么?
两个声音在荆青昊的身体里叫嚣,一会儿想死,告诉他死了就不痛苦了,一会儿想活,人活着才有希望。
人到底是有想要活下去的念想,加上荆青昊的成绩又好,他想要高考改变命运,心中又有微茫的希望,希望自己考上大学回首都见姥爷,还希望自己的爸爸能够平反回来。
所以荆青昊踉踉跄跄继续往前走。
忽然一道光晃了他的眼睛,下一刻有人撑着伞急匆匆走过来了。
荆青昊心中一松,他似乎不用为了是活还是死纠结了,现在来的人是村子里的年轻人傅明彦。
荆青昊苍白着脸开口,费尽全力说道:“救救我。”
他以为自己震耳欲聋的求助声,其实只有苍蝇嗡嗡叫声音大小。
傅明彦也不需要听求助声,他很清楚荆青昊的情况,立即说道:“荆知青,你受伤了!我背你去看医生。”
傅明彦把伞合拢,他带上伞主要是为了免得空跑一趟,真正背着人去求医,那是生死时速的时候,哪儿需要打伞?
把荆青昊背在身上,傅明彦站起身以后,让他负责拿手电筒。
“你来照路,视线不好不好走,要是困了我们就说说话。”
傅明彦这样说着,一边利落地背着荆青昊大跨步地往前走。
荆青昊求生的时候,在舌尖下含了一根人参根须,他并不会困倦,只是他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就静静听傅明彦说话。
“荆知青,人活着就有希望,我听人说你学习好,你还是首都人,等到高考了回到了首都,你就可以和家人相遇了。”
“荆知青,你的命是你的父母给予你的,不光是要为自己活,还要为你的爸爸妈妈活下去。”
傅明彦明明知道荆青昊的家世,但是只能够收敛这样说。
不过光是这样说,对荆青昊也足够了,他伏在傅明彦的背上时候,后悔自己想要死的念头。
妈妈生他很不容易,要是知道他这样死了,在天之灵也不得安宁,还有爸爸虽然去劳动改造了,但是这些年不停有人摘帽子,说不定爸爸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最艰难的日子都已经度过了,他现在应该迎着光明走下去。
他看着傅明彦路过家里的时候喊了一声,让爸爸傅平去通知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给他缝针。
等到了村医务室,荆青昊被放了下来,傅明彦把煤油灯点燃,又用干毛巾把他身体擦了一遍,只留下被树枝洞穿的伤口没有处理。
没等多久,撑着伞的顾玉惜也过来了。
“你来做什么?”傅明彦迎了上去,“晚上路上不好走,你小心吹感冒了,而且都是血,你别看着害怕。”
傅明彦在看到了一路所流的血以后,甚至开始怀疑真的可以救活荆青昊吗?荆青昊流的血太多了,而荆青昊又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人。
傅明彦总觉得对方身体的血都流干净了。
“我妈是急诊科的医生,我想着说不定可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