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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书中所写，乃是例数自己重重罪行，包括渡化恶鬼，和亲南国，欺瞒公主等等。大妖们有嘲笑的，有不屑的，也有为他说好话的，众口铄金，他却一概不理，独自在这院中回忆故人。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源今时问。
“源先生……觉得自己不是吗？”岑吟反问。
“当然不是。”源今时笑道，“我心中其实有愧于公主。是我对不起兰漪。我算是彻头彻尾的恶人，也不想为自己剖白。”
“这话怎么说？”
“当年所谓和亲，明着是两国交好，实则另有心思。”源今时道，“我命中无子却不得不娶妻生子，心知始末却又三缄其口。直到最后东窗事发，兰漪察觉一切，那记耳光终于打醒了我。”
岑吟这才想起，烛龙太子一事，的确算是东瀛皇室之阴谋。他们欲将厉鬼渡化，为己所用，因此才向南国国君求娶公主，与源氏皇子和亲。
“源先生觉得，是自己的错吗？”岑吟问。
“难道不是吗？”源今时反问，“凡我之错处，每一样我都认。没得推脱，无需辩驳，若我有行为不端之处，便应当付出代价。也无需任何人为我说好话。”
岑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点头认同他这番话。的确，若为人欺瞒却还愿意花前月下，才是最不可思议之事。
“我原以为我是淡泊名利之人，孰料我是个自私自利之人。”源今时抱着那只猫道，“我对兰漪颇多隐瞒，她却在那塔楼里陪伴我二十二年，末了……还要替我护二子周全。”
“于皇室而言，和亲之事，本由不得自己做主。”岑吟沉思道，“历来史书所言，多只是利益往来。女子如礼物般被送往他乡，还要美其名曰……为家国。”
“我何尝不知呢。”源今时叹道，“我与她，都没能逃脱宿命，而被牵引到相同之地。我本可以初见时便告知她真相，可我没能说出口。这份愧疚，至今仍是折磨。”
“这是公主殿下与先生和离的原因吗？”岑吟转头问。
源今时摇了摇头。
“她没有怪过我。”他笑道，“她说，我心中属意于你，胜过自己。只是如今……”
如今，我想多考虑自己一些了。兰漪对他说，非是我不心许你了，只是子非鱼，不知鱼浅东海，心许自在。
“女人心，海底针啊。”源今时抱起那只三花道，“她这一纸和离书，把我打入东洋大海了。”
岑吟听着，虽然觉得有些不忍，却又觉得莫名畅快。但她又忍不住猜测，大约公主也不自在，若是真的在意源先生，到底分离也未必快乐。
“或许她在为什么事赌气也说不定。”岑吟忽然道。
“为什么事呢？”源今时转头问。
为什么事呢……岑吟想着，竟也想不出答案来。
“源先生。”她说着，下意识地看向了源今时，“别逃。”
源今时的眉头动了一下。他怀里的三花忽然喵呜一声，突然跳下来跑到了一边。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又低下头，笑了起来。
“不会逃的。”源今时道，“我就在这里。”
[任何时候，只要她回头看我，我一直都在。]
世事如一梦，何须论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