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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甚至连敷衍他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定力。
稍微控制不住，整张脸的表情就会瞬间垮下来，变得冷漠至极，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抬手扯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随手扔进垃圾桶，这才抬脚往办公室走。
经过周东南座位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
周东南仍旧低着头在看手里的东西，似乎是察觉到姜时宜的目光，他抬起头，两人目光短暂交汇。
他的瞳孔很黑，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姜时宜似乎闻到了他身上凌冽的木质香气。
她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推开办公室的门，故意没关。
“你怎么突然来了？”姜时宜唇角带着笑，笑意却远不达眼底。陆远丰正在看着墙上那幅《日出》，循声转头。
“来看看你的工作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改善的。”陆远丰宠溺笑了笑。
走过来，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他看向外面的周东南
门缝变成窄窄一条，两人目光从中交汇，直到被门完全阻隔。
“我这挺好的，不用改善什么。”姜时宜走到座位上坐下，低头盯着面前的画，语气清浅：“谢谢陆总的好意。”
陆远丰走到她身后，从上俯视她面前的画稿，一堆没有逻辑的线条，看不清具体画的是什么。
但隐约可以看到好像有摩托车的框架。
“我听陈戈说，你最近接了个单子，遇到点问题？”
姜时宜笔尖一顿。
“没什么问题，能力有限，画不出想要的效果而已。”
陆远丰没说话。
目光从画稿上移，在她的颈侧停下。
她今天没有散发，而是扎了一个松闲的高马尾，露出天鹅一样细长白皙的脖颈。
阳光柔柔落在她身侧，颈后的绒发像是羽毛轻轻撩拨他的心，突然想到很多年之前，他也曾这样看着十一画画。
他抬手想去捏她的发尾。
就在这时，姜时宜突然甩了一下头发，发尾扫过他的掌心，带着柔软又顺滑的触感。
然后又倏然滑走。
陆远丰眸色沉了沉，他俯身下来，手从姜时宜身后伸到前面，撑在桌子上。
呼吸喷薄在姜时宜的耳侧，声音温柔。
“画不出来就不要画，你什么都不用做，留在我身边就好。”
姜时宜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眼睛里的含情脉脉。
她极浅的勾了勾唇，敷衍笑着：“陆总，你为什么喜欢我？”
在过去每一次被陆远丰用爱之名禁锢的时刻，她都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陆远丰为什么喜欢她？
如果是因为漂亮的皮囊，以陆远丰的地位和手段，有太多比她更漂亮的皮囊会前赴后继的往上扑。
如果不是因为皮囊，那她更找不到陆远丰喜欢她的理由。
他用手段把她绑缚在身边的这八年，经常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她经常会被他看的发毛。
不是感动，不是开心，也不是疑惑。
就是从头到脚密密麻麻的发毛的感觉。
“因为你单纯，善良……”陆远丰顿了顿，微微站直身体：“干净。”
姜时宜趁着这时候起身，转身靠坐在桌沿上。
干净……
听到这个词，她突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陆远丰以为，她从十八岁开始就被他看得紧紧的，应该是干净的。
他喜欢她是因为觉得她干净。
可他自己呢，脏的比抹布还不如。
“如果我不干净呢？”姜时宜突然反问，语气带着近来少见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