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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很快就停了，供销社里的人渐渐离去。
胡春兰正在擦拭柜台上的水渍，擦着擦着就停下来，“我总觉得新来的张经理有一种违和感，但又说不出来。”她问其他人怎么看。
“有吗？我觉得她挺温柔的，应该还好相处吧。”王雪道。
“胡姐，你是不是觉得她不像个售货员？”青雅也隐隐约约觉得有点怪，可她没从张秋燕身上察觉到任何恶意。
胡春兰恍然大悟，“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在供销社也干了好多年，什么样的售货员我都接触过，对客人热情的，本本分分做事的，尖酸刻薄的，可张经理这种我还真没见过，听她说话，我就觉得黏糊糊的，要是遇到那种难缠的太婆，她不得气哭啊。”
别以为七十年代的供销社售货员就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遇上爱占便宜还不讲理的客人，性格强势的还能怼回去，有些性子软的能当场被骂哭。
像青雅负责的布料柜台，来买东西的一般是家庭主妇和握住家里钱袋子的老太太，这些女人的战斗力可不弱。
上次就有个太婆非说青雅给她裁的布少了一截，拉着她就要重新裁，青雅好声好气地解释，当面把那块布量给她看，一分一厘都不差，老太太不依，接着闹事，最后青雅直接把街上的纠察队叫来了。
太婆被带走的时候，还嚷着她全家都是光荣的工人阶级，不能把她怎么样呢。
王雪也被闹过事，她觉得胡春兰说的也没毛病，看张经理今天这副模样，不像个能管住事的。
“所以说，要么这位张经理绝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要么她的升职一定有问题。我们以后要警惕些，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青雅总结说。
供销社的位置往往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晋升就得看机遇，这次王经理就是运气来了，先是入了领导的眼，又赶上百货大楼有个主任刚好退休，不然就是领导想提拔，也没有多的空位。
他还已经是个小领导了，普通售货员想要往上爬，更难，全靠熬资历。张秋燕的年龄明显不符合这一条，论资历就是胡春兰也比她资深，那唯一可以解释的只有她做出了什么突出贡献，获得单位额外的提拔，但根据王雪打听到的消息，也没听说过她有什么重大表彰。
张秋燕的晋升像一道谜一样挂在众人心头，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是兢兢业业地完成日常的工作，就怕被新官上任三把火给烧了。
可张秋燕像是忘记了车站旁还有一个供销社要管一般，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来过问过。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逐渐恢复往常的模样了。
这天下班后，青雅和林盈盈有约，她俩要去找西牌坊的老裁缝做身裙子。
本来青雅之前是真的想躲着她来着，但林盈盈实在太热情，根本挡不住，时不时就约她出去玩，还拿郑主席的宝贝藏书诱惑她。
郑举真是个书痴，家里有一屋子藏书，就连现在流行的《铁道游击队》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都有最新版，青雅馋哭了，这比新华书店还强啊。
最后躲人计划当然以失败告终，甚至林盈盈都没察觉到这事。
“这儿呢。”林盈盈远远地就向青雅招手，让人跑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青雅喘着气停在她面前，“急啥，这不还早。”
“不早了，不早了，你是不知道那老裁缝有多火，每年开春有不少女孩子排着队等呢。”林盈盈一边说，一边急着拉她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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