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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倚在书阁下的坐席中，过了几晌，将奏疏放下看向跪了多时的韩琦，“稚圭一向谨慎，为何做出这样的狷狂之举？”
韩琦沉声道，“先帝已经同意缔结契约，此时仅因耶律重元一句话便要和亲，只会助长辽国骄恣之心，日后提出更多无理要求。”
“光凭这个理由，卿也不会将制书烧了。”官家身形未动，淡淡说道。
他话音刚落，禾儿随着镣子似有急事上殿，瞧见有外臣在此，镣子欲言又止。
官家摆首，“说吧，稚圭没什么听不得的。”
禾儿有些急促的说，“亭姐姐自戕了。”
韩琦猛然抬头，官家有些惊诧地起身，禾儿跑到跟前拉住他的袖子，“六哥，就当禾儿求你了，别让亭姐姐嫁到辽国去了，大娘娘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的。”
他温声对禾儿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看着真娘。”
官家静默了几弹指，瞧见失魂落魄的韩琦，心中明了。
“起来吧。”
两人走到后苑，此时今上的语气便不像君臣，更像是对知交，“你从前和我说，那日梁家铺子里真娘也在。”
韩琦有些心不在焉，沉声回道：“对。”
“后来呢？”赵祯回过头，“你和真娘。”
“我曾说…请她等我回到东京。”韩琦站定在野湖前，“结果再回到东京的时候，已经没了消息。后来在开宝寺远远看到了她替太后祈福，才知道是入了宫。”
赵祯长叹一声，“那是耶律重元自己的意思，不去和亲并非难事。”
“可稚圭已有妻，当如何？”
“臣只希望她能安乐一生，求官家别将她送去苦寒之地，其余的，罪责我担。”
我再醒来时，脖子已经被包得严实，禾儿听见动静赶了过来，说着便有了泪意，“还好姐姐醒了。”
“大娘娘醒了将六哥一顿骂，决不会再让你去和亲了。”
我本想开口，却发现出声有些困难，禾儿以为知道我要问什么，说道：“还好韩琦不小心把制书烧了，所以和亲的诏令才晚下了一日，不然就追不回来了。”又看了我的神色，“之后就被六哥贬到淄州去了。”
我埋下头，任眼眶中盈起的水汽氤氲着从指缝里流下来。
大娘娘醒来后搂着我感伤了许久，对着内侍实则是即将进门的官家指桑骂槐，“哀家倒要看看，他们还要如何杀鸡儆猴打哀家的主意。”
我心中亦是难过，只知若有一日她走了，自己便是真的孑然一身了。
最后在大娘娘身边的日子不算多，她在世时都感念她膝下需要养女陪伴。如今身后，自己这个旧人不等安置就即刻离开了禁中。
禾儿在西门送了我一程，直言有事一定要写信告诉她。我摆首笑笑，“永定陵清净，怕是不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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