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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曾经跟喜欢的人定下约定，不过后来我们就失散了，再见面时……”我怕说多了让身旁的内侍猜出来，便转而说，“他已经成了家。”
徽柔气愤的说道，“这样的负心汉，姨姨还为他作诗。”
禾儿哭笑不得，“你可别再说了，姨姨够伤心的了。”
我这时才明白，从前禾儿是怕我更难过一直没说心里话。只是半生过去了，我已不必再执迷不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接着话聊宫中的琐事。
贾玉兰到庭外的榻上坐下时，夏竦便叫抚琴的歌姬退下。
“这首词当真不错，就是太过浓烈直白了，作者怕是性情极端得很。”
“你竟不知道？”贾玉兰有些惊诧地回头看了一眼，“这词从欧阳修嘴里念出来，禁中都传遍了，是京兆郡主写的。”
夏竦“嚯”了一声，“那个老姑娘？”一时来了兴趣，径直坐了起来，“她不是早年去西京守皇陵，因为给张娘子画了一幅像，从此靠画一些平淡无奇的禁中图景在贵眷中有了名气。”
“她画得连崔白都说不错，那可能是真的不错吧。后来给妼晗画得那幅，官家都让收入秘阁了。”贾玉兰觉得张妼晗平时也不讨厌她，便如实说了几句。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竦摆摆手，“我是说，为人作画都淡出个鸟来，竟能写出这样情浓的词，人心这东西真是变幻莫测啊。”
“你还是别关心她了，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贾玉兰忽地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我说她在禁中待了那么久，认识她的人那么多，为何都不知道她写的是谁。”她倾身对着夏竦耳语了几句，夏竦登时惊道：“韩琦？”
贾玉兰点点头，“我做教习的时候，曾经有一日路过御书院，瞧见她和还是司谏的韩相公暧昧的很，还说起了和亲之类的词。”
“怪不得，我说韩琦这么谨慎的人，当时为什么会不小心将和亲制书烧了。”夏竦摇摇头，“可惜，他早已外放出京，现在知道也没用了。”
“韩琦？”张妼晗一下从软榻上起来，瞪大了眼睛，“你说真娘写的是韩琦？”
“真娘不是先养在大娘娘膝下，后又到了小娘娘宫里，一直在禁中，他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张妼晗也听了一些宫人的风言风语，便是连之前寻短见都说成是因为被人抛弃了，只是真娘常在皇后和徽柔那里，她觉得来气也未多说什么。
“应当就是韩相公。”贾玉兰思忖道，“就说韩相公平时是什么样的人，行径挑不出一丝错处，这次出京还是自请外放的。谁能想到他年轻的时候，居然敢将和亲制书烧了。”
见张妼晗还是满脸疑惑，又继续解释道：“太后尚在之时，作为辽使的秦王曾经要求过和亲，官家又没有未成家的姐妹，当时的宰相吕夷简便说太后的养女亦可，大娘娘病着，官家便先允了。”贾婆婆说道这里，哀叹一声，“可怜郡主当时才十六岁，那做储君的秦王都三十多岁了。”
“那时诏令本来都已经下了，也亏是韩相公当时将制书烧了，耽搁了几天，大娘娘醒过来将官家大骂一顿，此事才罢了。”
“她自戕跳河被人救了回来，太后身后也是心灰意冷，自请去了西京，一待就是七年。后来官家亦觉得对她亏欠甚多，宝元元年改成了公主的封地，同长公主品秩。本来是在宫外住着的，哪知有一天家里失了火，小娘娘说什么也要她回来，才一直留到现在。”
“太可怜了。”张妼晗摇摇头，想起她脖子上的陈年伤口，“我原不知道，真娘这样苦命。”
“韩相公救了她，她仰慕韩相公也没有错，竟被编排成这样。”张妼晗亦有些动气。
贾玉兰摆首，“恐怕没那么简单，莫说词上写的，便是我当时看她和韩相公在一起时的样子，起码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张妼晗静默了半刻，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