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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远尘忍不住叫住了她：“苏瑾瑶，你刚才在太后面前提到的愿望，是真是假？”
苏瑾瑶微微一愣，随后平静地回头问道：“王爷指的是哪一句话？”
裴远尘紧紧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不知何时起，他们之间的角色完全颠倒了过来。
从前，总是苏瑾瑶小心翼翼揣摩他的心思；而现在，则是他渴望了解她的真实想法。
若是在半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为一个女子如此费尽心机，裴远尘定会嗤之以鼻。
然而现在，他却无法猜透苏瑾瑶的心思。
“你说想要与夫君恩爱和谐、白头偕老的话。”裴远尘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苏瑾瑶静静地看着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关于裴远尘曾经对她的严厉和宠爱，关于自己对他的畏惧与讨好，还有前世为了另一个男人所做的种种卑微之事。
重生一世，她最珍视的是自己的生命与心灵。是否再次将心托付给一个男人，这个问题让她久久难以抉择。
此时，裴远尘的目光炽热，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他坚定地说：“本王此生从不说谎。”
苏瑾瑶一时无言以对。
端亲王天资聪颖，性格高傲，行事光明磊落，不屑于耍阴谋诡计。这样一位男子，又怎会欺骗一个普通女子呢？
苏瑾瑶突然感到心跳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
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双手在袖中紧握，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她深知，自己不能输。
裴远尘注视着她的嘴唇，只见她微微启唇说道：“王爷为何这般问？哪个女子不希望夫君对自己忠贞不渝，相伴一生？我也只是渴望与夫君恩爱和睦，共度余生，这难道有错吗？”
她的神情显得十分困惑，而裴远尘的脸色却变得阴沉。苏瑾瑶没有撒谎，但这并非他想听到的答案。以他的自尊心，只能问到这个程度。再追问下去，他也无法继续。
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和疲惫感，裴远尘凝视着对面的女子，咬牙道：“并不是每个普通女子都有勇气与太后对抗，苏瑾瑶，我如此庇护你，你一定感到非常得意吧。”
苏瑾瑶顿时沉默不语。见此情景，裴远尘的心情稍有好转，他走近苏瑾瑶，在她耳边轻声说：“既然你觉得得意，那就继续保持这份得意吧。只要有我在，谁也不敢让你受委屈。”
苏瑾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似乎有许多话想要倾诉，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多谢王爷。”她的声音甜润带着感激，虽然不是裴远尘最想听的话，但也让他不禁微笑。
“不用谢，跟着我，你的幸福日子还在后头呢。”两人默默对视良久，直到守门的小厮轻轻咳嗽一声，苏瑾瑶才如梦初醒，低着头匆匆离去。
这次见面让苏瑾瑶暂时搁置了向蔡父坦白身世的打算，但这件事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到了黄昏时分，她不知不觉地提了一盒点心前往佛堂。
一踏入院子，她便感到一阵清冷。整个府邸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堆满箱子的地方，挂着锁链和大锁，显得格外喜庆。
然而，佛堂里只有枯草遍地，走进去仿佛瞬间从喧嚣的世界步入了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令人感到突兀与隔阂。
守门的老妇人也不同于其他下人那样满脸喜悦，而是懒散地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显得百无聊赖。
苏瑾瑶踏入院子，看守的婆子鲁嬷嬷立刻从凳子上弹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快步上前，热情地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二小姐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只管派人来说一声就好，何必亲临这种地方，别让这儿的晦气沾染了您。”
鲁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哈腰，却丝毫没有邀请苏瑾瑶进屋的意思。
苏瑾瑶心领神会，从袖中掏出一小块碎银，“最近家里挺热闹的，娘亲也该去打点酒放松一下。老在这儿守着，太憋屈了。”
鲁嬷嬷眼睛一亮，贪婪地看着那块银子，咽了几口唾沫。她向来嗜酒如命，但自从误事被派来看守方姨娘后，就再没喝过一口。
如今听到苏瑾瑶的话，鲁嬷嬷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赶紧满脸堆笑地接过银子，讨好地说：“奴婢不敢懈怠职责，既然二小姐这么说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鲁嬷嬷提着食盒将苏瑾瑶送到佛堂门口，放下食盒便识趣地离开。
等她彻底消失，四周显得更加寂静荒凉，仿佛置身于梦中的幻境。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沉默。
苏瑾瑶回过神来，推开木门。
只见方姨娘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嘴，想要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苏瑾瑶并未立即进去，直到方姨娘稍微平静下来，才提着食盒走到她身边。“好久不见，姨娘似乎瘦了许多。”
方姨娘自嘲地笑了笑，心想：瘦是瘦了，但这副模样还算人形吗？
刚被关进来时，她还每天对着水盆照镜子，看着自己一天天憔悴下去，渐渐失去了希望，便再也不敢照镜子。
即使如此，偶尔摸到自己粗糙的脸颊，也让人心生恐惧。
“有话直说吧。”方姨娘声音沙哑，“要是来看笑话，请随意。”
苏瑾瑶欲言又止，有些话她未曾对蔡父说过，因为作为男子，他很难真正理解那些感受。即便身份弄错了，对她和妹妹而言并无不同。
只不过，原本就不喜欢的女儿多了一个让他厌恶的理由，而原本宠爱的女儿则更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的掌上明珠。
她那些年被错换身份所经历的苦难与不公，又该如何补偿？
也许是因为她的目光过于锐利，方姨娘皱着眉头抬起头，正对上苏瑾瑶那既像是悲痛欲绝又仿佛平静如水的眼神。
方姨娘突然觉得莫名其妙，“你亲生母亲不是正在为你忙前忙后吗？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诉苦？”
想到苏悦宁，方姨娘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对她失望透顶，但血浓于水的亲情让她开始担忧起老家山东的苏悦宁是否过得安好。
尤其是见到苏瑾瑶如今的风光，这份担忧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