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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序垂着头，不叫人看见自己眼中的恐惧，道：“不知我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大小姐这般动怒？”
宋千月没有看到柳霜序对自己卑躬屈膝，反而有些不适应，愣了会神。
幸而有周嬷嬷的提醒。
她压低了声音，怒道：“你将我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我已经同你说过了，莫要动那些歪心思，你怎么还往老夫人跟前凑，到底是下贱胚子，一心想着伺候男人，给男人当姨娘，跟你那个短命的娘一样贱！”
宋千月最后一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柳霜序。
“大小姐有气，打骂我就好，何必非要拉扯上我娘亲？她这一辈子清清白白，难道就凭你一句话就要污她清白？”柳霜序眼眸猩红，紧紧攥着拳头，开口，“既然你看不上我的所作所为，又何必叫我替你伺候人？”
“你要是真的惹急了我，我便将所有的事情给扯破，我倒要看看，尚书府能不能容得下你，你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放？”
柳霜序的指甲嵌入了掌心里，用疼痛来强行压制自己身体的害怕。
宋千月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扬起手来，只是还没等巴掌落下，手腕便被人给看看抓住。
柳霜序的声音冰冷：“大小姐是一定要我把事情都捅出去吗？我们兄妹不过是两条贱命，能有国公府的大小姐陪葬，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大小姐！”周嬷嬷赶紧过来把人扶住，压低声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眼下的确有把柄在她手里，自然不能跟她对着干。”
“今日不过是把她一时逼急了，等好好折腾一番，她自然就老实了。”
“大不了，咱们便再忍忍，忍到她怀孕生子，大小姐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
她好说歹说，到底叫宋千月冷静下来，又招呼翠柳赶紧把人搀扶进内室。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了柳霜序和周嬷嬷两人。
彼时柳霜序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这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回想起来，心里只剩害怕，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把事情戳穿。
事情败露，她总是要离开尚书府的，届时她又该如何给父亲翻案。
她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着实有些说不出话来。
“表小姐。”周嬷嬷的声音突然从她的头顶响起，“你的确是胆子大，可你别忘了，你兄长还在大牢里关着呢，我们的确是不能要了他的性命，可让他缺胳膊少腿，总是能办到的。”
柳霜序不禁打了个冷战，后悔自己方才口不择言了。
她垂下了头。
周嬷嬷又道：“我也知道，你被压的久了，难免会生出忿忿不平的心思，可只要你乖乖听话，夫人和大小姐总不会亏待了你们兄妹。”
“表小姐今日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柳霜序咬了咬唇，并没有走，放软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有要高攀祁老夫人的意思……”
周嬷嬷见她又恢复往日乖巧的样子，面上才见了笑模样，道：“是与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可表小姐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等你完成了自己的差事，总是要离开尚书府的，再讨好这里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柳霜序听出她对自己的不信任来，索性也不再多加解释。
外头偶有风声。
柳霜序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来。
二丫关切了两回，可柳霜序却没有打算袒露的意思，二丫急得团团转，没法子，只能半夜偷偷求到高婆子这里。
高婆子已经睡下了，她的动静却惊动了秀山。
秀山看着上次偷偷摸摸的小丫头，一把把她拉扯到祁韫泽面前，抱怨：“大人，小的早就说过了，她们主仆二人没安好心，白日里主子偷偷摸摸的，半夜里丫鬟又偷偷摸摸的，分明就是……”
祁韫泽放下手里的案宗，看着二丫脸上的泪痕，问道：“你不好好伺候着你家主子，到这里来做什么？”
“姑爷！”二丫使劲磕了个响头，“表小姐傍晚回去便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头哭，问什么也不说，奴婢实在没办法，这才想过来请高婆婆的。”
祁韫泽皱了眉头。
他今日午后看到人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
他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还没出门，便听到了秀山的声音：“大人，您这是要去做什么？老夫人睡觉轻，您这一过去，把老夫人给吵醒了，可又是一桩故事了。”
他跟在祁韫泽身边这么久，自是看出了些不对劲来，不觉又在心里骂了柳霜序几句‘狐媚’。
祁韫泽倏地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色如常：“去请高婆子过去。”
二丫自是也跟着去了。
冷风从窗子的缝隙钻进来，叫祁韫泽恢复了理智。
他一向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冲昏头脑，只是柳霜序总能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心弦调动起来。
更别说，他和柳霜序有了肌肤之亲，他总要负起责任来。
他按了按自己肿胀的额头，将案宗放好，往宋千月的屋子里去了。
宋千月已然熟睡，翠柳在廊下守夜，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姑爷。”
祁韫泽颔首。
他突然停下了要进门的脚步，开口问道：“夫人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啊？”翠柳被突然的问话给问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道，“不过是跟往常一样理事看账本，没什么不一样的……”
她顿了顿，想起柳霜序叫自己给二丫赔礼的嘴脸来，眸子里不禁布上了一层恨意，开口：“只是今日表小姐来了，同大小姐拌了几句嘴，气得大小姐身上实在不好。”
“她们说了什么？”祁韫泽的眸子冷若冰霜。
翠柳并未察觉，而是胡编乱造起来：“表小姐自小被娇生惯养，想要的东西必须立刻得到，今儿大小姐不依，她便闹了起来，惹得大小姐只是摔了茶盏发泄……”
“大小姐最疼这个表妹，便是气坏了自己也不会伤害表小姐一分一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