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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霜序又侧耳听了一会，见外头没了动静，还以为祁韫泽已经走了，心里突然布上了一层阴霾，下意识的想要开窗去看一看。
她还没走到门口便又听到了二丫的声音：“这个时辰表小姐应当已经睡下了，明儿奴婢自会将姑爷来过的事儿告诉她，更深露重，姑爷还是请回吧。”
“二丫……”她在二丫的话说完以后，急忙开口，却又怕显得自己太过轻浮，顿了顿，装傻问道，“外头是谁在说话？”
二丫正欲开口，却被祁韫泽抢白了过去：“是我。”
“我听闻你发了高热，便过来瞧瞧你，身子可好些了？”
柳霜序听到这一如往常的清冷声音，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她并未出门，而是隔着门，道：“怪我身子不争气，叫表姐姐夫担忧了，眼下已经退了热，想来明日再喝一剂药就能好了，姐夫实在不必忧心。”
祁韫泽只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她，又想问问到底是怎么病的，只是那些话在他的唇齿间颠来倒去，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轻轻的‘嗯’。
二丫看着二人的言行实在是奇怪。
冷风吹过，她裹了裹身上的衣裳，再次开口赶人。
祁韫泽点了点头，不过才走了两步，便又停下了脚步，冷冷开口：“今日的事情切记莫要告诉旁人。”
二丫虽不解，却还是准备点头，只是还没等自己有动作，便再次听到了他的话：“不然我将你卖给人牙子，你可就别想能吃上好东西了，日后也别想再见到你爹娘了。”
“是。”二丫惶恐。
她看着祁韫泽的身影走远了，这才进门去了。
二丫这一进门才看到柳霜序竟然光脚站在门边，不免心疼，连忙扶着人坐下，这才抱怨道：“表小姐这是做什么，身子才好了一点，便又作践自己，要是厉害了，看你怎么办。”
她虽数落着，可手上却没闲着，往柳霜序的手里塞了个手炉。
柳霜序心中感动。
她倏地想起祁韫泽临走前威胁二丫的话，怕她心里会有些不好受，安慰道：“方才姑爷说得话，你不必太过往心里去，他不过是个嘴硬心软的，必然不会真的卖了你……”
“奴婢知道的。”二丫笑着点了点头，“奴婢看得出来，姑爷对表小姐很好，这么晚了，还因着担忧表小姐的身子过来，想来肯定是把表小姐视作知己的……”
知己么？
柳霜序却是闭了闭眼睛。
她父亲当日何尝不是以为宋国公爷是他的知己，可事情发生以后，她和兄长在国公府过得这么苦，又哪里会是知己所为。
二丫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脑海里：“既然表小姐很难摆脱大小姐的控制，不如将家里的事情告诉姑爷，说不定他会愿意帮您呢，到时候……”
“不行！”柳霜序几乎是立刻开口拒绝，更是不由得拔高了声音。
她的严肃将二丫都给吓住了。
她继续道：“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未必会有真感情，况且，祁韫泽正得圣宠，只怕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未必会帮我，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惹麻烦……”
柳霜序并非是信不过祁韫泽的为人，更不怀疑他会徇私枉法。
只是她不确信，自己在祁韫泽心中的地位到底能不能让他对宋千月保密，或许，他会觉得自己是个祸害，而将自己给赶出府去。
那时候，她便彻底没有希望了。
“奴婢看姑爷不是那样的人。”二丫却是摇了摇头。
她虽不懂，可看得出来，祁韫泽对柳霜序是不一样的。
柳霜序面露苦笑，道：“傻二丫，他们这种上位者怎么会这么容易叫你看出他们的心思呢，我昔日没到国公府的时候，也以为他们是天底下顶好的大善人，竟然愿意收留非亲非故的我们，谁曾想，不过是利用罢了。”
她的眼中分明蕴含着泪水。
她当日磕破了头，只求宋夫人能够帮自己的娘亲请一个好郎中，自己愿意终生为奴为婢，不要一分月钱，可宋夫人却只是丢下了一副方子，叫他们兄妹自己去想办法。
那时，她便该醒悟了。
偏偏她以为宋夫人只是没法子，直到兄长锒铛入狱，自己被胁迫替代宋千月，她才幡然醒悟。
上位者信不得。
自己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将自己放在眼里。
“小姐……”二丫满是心疼。
柳霜序原本想摸一摸她的手，宽慰她，却不想摸到了一手冰凉。
她连忙叫二丫跟自己一块上来躺着。
二人又窝在一块，说了好一会儿的私房话，这才睡了过去。
秋雨绵绵。
乌云遮盖了日头，使得天色有些昏暗。
宋千月昨日觉得有些丢人现眼，便有心要在柳霜序身上讨回来，索性一大早便叫她过来站规矩。
柳霜序本就染了风寒，昨儿又睡得晚，没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得昏昏沉沉，险些又要晕过去。
宋千月见状，清了清嗓子，冷笑：“怎么？好好的，你难道又要发热了？这半月来，你身子就没好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病秧子在身边，叫我也跟着没面子，正好茯苓也在，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叫她给你看看，可别又晕了。”
她话里满是冷嘲热讽。
“一条狗而已，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还动不动便晕来晕去，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宋千月讥讽，“你可别忘了，我们国公府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养尊处优的，要是坏了我的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柳霜序听着这话里话外的威胁，实在是不敢再晕过去，只能掐着自己的虎口。
周嬷嬷看着在院子里走动的丫鬟，不免多想一些，凑道宋千月跟前去，道：“大小姐，眼下院子里并非只有咱们自己的人，还有姑爷的人，要是将今日的事情传到姑爷的耳朵里，只怕是要跟大小姐生嫌隙了。”
“怕什么！？”宋千月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这个柳霜序，自己昨夜也不至于丢那么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