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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用满月回答了，自有热心的顾客一一介绍。
随着太阳越爬越高，几把遮阳伞的吸引力也随之增长，满月这个摊位的位置虽然不够好，但逛大集会的人大多有“再看看，也许后面更便宜”的想法，一大半的人还是会慢吞吞走到这边来的。
不过一路逛下来大家都又累又热，这个时候看到一个卖冰饮、吃食还能坐着乘凉的摊位，就如久旱逢甘霖一样，让人双脚生出自己的意志来，带着人就往这边走。
九张桌子旁就没空过，满月和陈秀兰自然也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日光西沉，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一群人才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
自觉十分能吃苦耐劳的黄婶儿都忍不住叹息：“好累。”
满月应和的咕哝了一声，今个说了一整天的话，她这会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
能不累么，今天摊位上补了两次货，大家几乎就没个歇息的时候，最后还是满月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拜托齐云楼也帮忙准备饮品，让大家轮流休息一下，这才撑过了一整日。
但她的位置却无人可替，只有她能快速算出每个客人应该收多少铜板，偶尔有那种财大气粗带着小厮的客人出现，给出的碎银子称重再找零也只有她能几秒钟就算清楚。
再加上很多客人付款前还要问几句“哪种更好喝”“掌柜的推荐一下”之类的，一整天下来，满月觉得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这会她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这几天不用回满家村。
休息了两刻钟后，大家这才撑起精神收拾摊位，大部分东西不用带回去，不过得留下人看守，满月这边是满二叔和另一个村民，陈秀兰那边也留了两个伙计，其余人拖着脚步离开了。
潦草的吃了几口东西又快速洗漱一番后，满月一头栽在床上，两条小腿都还耷拉在外面就睡死过去，荷花见状连忙喊了妹妹一起，小心翼翼将满月的身子摆正，又抖开薄帮她盖好，这才和妹妹一起去了隔壁的杂物间，躺在昨日临时铺起的褥子上。
小孩子精力旺盛，这会藕花已经缓过劲来了，躺在姐姐身边兴奋地叽叽喳喳：
“小姐可真厉害，今日钱匣子都塞满了呢。”
“为什么小姐算账那么快啊？我要是也能做到就好了。”
“奶冻真好吃，比以前姐姐偷偷给我吃的煮鸡蛋还好吃。”
“姐姐……我喜欢现在生活……”
到底是累了一天，靠在姐姐身边，困倦很快席卷而来，将那股兴奋的劲头淹没了，藕花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最后几个尾音几不可闻，荷花把落在妹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拨开，低声道：“我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闭上眼睛，好像又听到满月对自己说：
“你是一个女孩子，是一个人……”
那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赔钱货”“应该照顾弟弟的大姐”“吃那么多只是浪费的丫头”。
我是一个人。
但我是小姐的人。
荷花在梦中无声的告诉自己。
……
满月觉得自己肯定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但夜半时分她就被人吵醒了。
揉着眼睛打开门，正好看到荷花一边扣着脖子处的扣子一边跑过来，看到她就歉意地道：“藕花怎么都喊不醒。”
“小孩子家家的要多睡觉才长得高，不要吵她。”满月本来想说你也去睡，不过转念一想，以荷花的性子这会让她去睡觉大概也是睡不着的，干脆没费着功夫，一边整理外衫一边往前面走。
陈秀兰也醒了，听到动静看过来连忙道：“正好你来了，有人去摊子上偷东西，咱俩留下的人和他们打起来了。”
满月连忙问：“受伤了吗？”
回来报信的是陈秀兰的伙计之一，口齿清楚地道：“只是一些小擦伤，不打紧。”
但她心里还是一紧，让荷花去把黄婶儿叫起来，一群人赶紧去摊位上查看情况。
这会大部分人家都睡熟了，摊位上却围了一堆人，这么多摊子大部分都留了守夜的人，这会都被吵醒了，围在她们摊位前指指点点。
齐云楼在她踏出实惠饭庄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出现跟上，此时剑鞘随意一拨便为一行人开了条路，满月走进去，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摊位，先去看满二叔和其他人的情况。
好在陈秀兰的伙计没有报喜不报忧，自己这边的人确实都是轻伤。
但半夜摸了想搞鬼的几个家伙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地里刨食的人本来就有一把子力气，还有个关系紧张的河口村时不时就要闹腾起来，满二叔他们深谙下手要黑准狠的道理，发现不对就抄了板凳等武器冲着来犯者一通狠砸……
这群被砸了满头包的家伙大概是发现占不了便宜，迅速从夜袭捣乱变成了讹诈要钱，一个个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瞄到正主出现立刻嚎起来，中心思想就一个：仗势欺人，这事儿没完，一定要让大伙看看你们的丑恶嘴脸。
贼喊抓贼，还喊得特别大声，满月气笑了：“行啊，满足你们闹大的心思，把人给我绑了，天亮就送去县衙。”
“送啊，送啊，”那帮人也不知哪来的底气，“把我们打成这样，去县衙也是我们有理。”
齐云楼直接拿了原本用来将铜壶捆在推车上固定的绳子，二话不说就执行了满月的命令，并且非常主动的拿出不知在哪摸到的抹布，把这群人的嘴也给堵了。
陈秀兰检查了一番摊位上的用具，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东西损坏了不少，今天恐怕做不成生意了。”
满月也查看了一番，陈秀兰那边的锅底被凿出个大洞，方便面的调料粉撒了一地，碗筷也都遭了殃。
自己这边九套桌椅只有两套完好无损，收拢靠在墙边的遮阳伞倒在地上，有两把的伞面都被割破了，白日里用来摆放容器的台面满是不知名的污渍，竹筒杯比较结实倒是没坏，但滚得到处都是，难免沾染了灰尘泥土，捡回来也得先洗干净晾干才能再用。
满月算了算时辰，距离早市只有不到两个时辰，按部就班的收拾怎么算都来不及。
都说乘胜追击，第一天生意这么火爆，这第二日接不上趟损失可就太大了，难怪陈秀兰脸色那么差。
想了想，满月道：“陈姐，麻烦你带人先把摊位收拾干净，其他的交给我吧。”
她神秘一笑：“保证不会影响今日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