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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粲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知道总算进入正题了：“当初天家开恩，准了外祖的请求，让我入郗家族谱。郗家有我的血亲，又对我百般呵护，方才有今日的郗粲。郗某是郗家的孩子，自要为家族计，王大人，将心比心罢。如今您纡尊降贵，在这破漏的小亭等我，不也是为了挂在门上那块匾吗？”
“王氏经营豫州多年，豫州出事，王氏却没有及时上报朝廷，本就耐人寻味。至郗某发现，王氏牵扯进一张矿脉图，便大胆猜测，王氏不是不想压下豫州事态，而是矿脉图尚未到手，斩草除根，日后处理掉路遥的时候，还需借这所谓的羯汉冲突。对吗？”
王珣并不言语。
“此间仅您与我二人，王大人大可放心。没有证据的事情，便是郗某如何舌灿莲花，天子也动你不得。”
王珣轻笑出声：“阿粲，未料，竟是你最肖我。”
郗粲笑着摇摇头。
“如今你差事办得漂亮，还有了意外之喜，大可向皇帝交差，便是有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在疏奏上不提也是无伤大雅的。”
郗粲默不作声地低头饮茶。
“裴公座下的顾炎顾大人，您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顾大人水土不服，已在回京途中抱恙离世了。可惜了，天妒英才。”王珣一脸遗憾。
郗粲没成想，江愔假王氏之手处理地这般干脆利落，倒真是滴水不漏。
“听闻，裴公私下派去协助顾大人的侍卫，不知所踪。阿粲，你可有消息？”
郗粲心知王珣存心试探，轻笑道：“说来也怪，这豫州有匈奴人，有王小公子，有裴公的侍卫，来了这么多人，郗某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裴公这些侍卫，莫非也都水土不服？那王大人可得多费点心了。”郗粲嘲讽道。
“那是自然。这王氏的主，我还是能做的。你意下如何？”
“我外祖在世时，曾说过，京口酒可用，京口兵亦可用。”郗粲笑眯眯道。
“你想要京口？如今京口是靳氏做主。”王珣眉心一挑，郗粲这个要求势必打乱世家大族之间微妙的平衡。
“司空大人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是王土，又何来靳氏做主一说呢？”郗粲依旧笑地温和。
“若真追根溯源，京府兵也是我外祖一手创立，昔年我舅父也率军南征北战，靳氏以外戚之身，强领京府兵，据我所知并不轻松，又何苦为难自己呢？”
“哈哈哈，未成想，阿郁竟教出一个有野心的好儿子。”王珣盯着郗粲沉默半晌，突然大笑出声，像是由衷地开怀道。
“王大人慎言，女子的闺名，不足外人道也。”郗粲向来将家人视为自己的底线。嘴上再装的云淡风轻，一听到这个男人还敢换地如此亲密，忍不住动气。
“不过是各归其位而已。王大人千方百计都要得到那张矿脉图，又是何居心？”
王珣也不分辨。在他眼中，郗粲不过是个比王霄大几岁的少年，嘴上说地亲缘浅薄，却还是外露了情绪。终究还有些稚嫩。
“我答应你，不过需要些时日，等待个契机。”王珣迅速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是自然。王大人为郗家筹划至此，郗家上下都感激不尽。只是些时日，等等又何妨？闲来，还可欣赏欣赏王小公子的墨宝。”郗粲一脸谦卑，却明晃晃告诉王珣，自己手里还握的有王霄捺印的口供。
“君子之交，贵在诚。我既应承了，便不会食言。”王珣哑然失笑，感慨自己在这个儿子心里，究竟是何等的没有信用。
“既如此，郗某便静候佳音，”说罢起身告辞，“家中母亲尚在等候，不便多留，先行告辞了，司空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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