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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后,秦一文也觉得惩罚的太过大力,她买了礼物作为弥补,而祁太却久久缓不过神来,他开始逐渐感知到,在和妈妈的相处中,他时时刻刻都和站在庭院的那夜一样,惶惶如惊弓之鸟。
他害怕突发状况,妈妈的歇斯底里。
他害怕妈妈在生活中受了气,对他永无止境的抱怨和责骂。
他害怕达不到妈妈的要求,对他才能的否定和侮辱。
但这些都比不上妈妈累了倦了,动不动就挂在嘴边的“不要他”。
不要他,这简单三个字牢牢拿捏住了祁太的命门,为了保住仅剩不多的安全感,他拼了命做一个妈妈眼中的好孩子,为了满足妈妈的心愿,他整日用功,成绩是愈来愈好,与之相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内心在日复一日的贬低和否定中,愈渐自卑,身体为避免伤痛,自动做出了防御,祁太只能下意识地忽略和压抑自己的感受,常常用功到了三更半夜,也麻木到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被自恋的秦一文彻底控制了,形成封闭的恶性循环。
明明和妈妈是最亲的人,祁太却感受不到爱。
明明知道这样想不对,面对那张熟悉的脸,祁太还是抑制不住埋藏在心底没来由的恐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祁太开始失眠,最早的时候,他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害怕窗外的汽车声、吵闹声,甚至房子里的关门声。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来研究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其实大多数的时间什么也没发生。可他就是本能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安全,每天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源于心底的恐惧会将人逼疯。
祁太不明白,长期处于压力下,他的植物神经终于支撑不住了,心跳加速、冷汗淋漓,这些不受人类意识控制的躯体症状,只是抑郁症的第一步。
如果每天夜晚的失眠多梦,祁太还可以勉强应付,而接踵而来的初中生活,这彻底打开了生活的潘多拉盒子。
从学校到街头,充满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群,每个人都被伤过或者伤过别人,最终掌握了在这片混得最好的社交手段。
而祁太从头到尾只会一种,从小就被灌输刻在骨血里的一种——讨好。
与其说祁太是那烂泥扶不上墙,是窝囊懦弱的男生,莫如说他是生理反应,一种狗经过训练,听到铃声就会分泌唾液的生理反应,在大脑做出思考前,身体已经诚实地给出条件反射了。
“祁太,给我点零花钱吧!”
跟祁太说话的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秦一文只许祁太跟成绩好的学生玩。
“给你,你要买冰淇淋吗?”
“买冰淇淋是小学生的事情,现在我要去电玩城,还要请漂亮女生喝奶茶。”
“听起来不错呀,不过你为什么不和你妈妈要钱呢?她不会不给你。”
“她是会给我,可我需要给出用钱的理由呀,要是说我要买苹果手机,请给我一万块,这种要求肯定不会被满足,要是说,我想追女生,给我钱,恐怕会挨揍吧,再说了,这种话我怎么和家长说得出口吗!”
“这倒也是。”
“祁太,你人真好,总是借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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