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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看杏巧这样子，不解：“怎么了这是？做什么错事了？”
杏巧哭声渐起：“我打小就进了祁府，给大姑娘当丫头。姑娘的性子喜好我是最清楚的，平日里伺候的周到细致，不敢有丝毫怠慢，浣洗清扫从不敢松懈。姑娘有日子吃食上闲了淡了的，我都是一一试过才敢给姑娘端上的，绝不敢有一点私拿了塞了的……”
“杏巧，你这是？”周氏虽听得糊涂，但一听是关于婳妍，忙问：“大姑娘怎么了？“
杏巧抹了一把泪，说：“太太，姑娘的一日三餐都是照常奉上的，隋大夫也都是按日子给姑娘看诊的，绝不会有一点遗漏。”
“杏巧，你好好说，这不是急人吗？大姑娘到底怎么了？”周氏追问。
“大姑娘……大姑娘日渐消瘦，瘦得稀奇，原本合身的衣裙现在都挂不上身了……”
周氏倒是轻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也发现孩子最近是瘦了些，但看气色倒是不错的，昨日里过来请安的时候还见得面颊红润，说话走路也跟素日里一样。
“许是夏日将至，胃口不佳，吩咐小厨房给姑娘煮些清口开胃的粥羹来，这孩子是偏好喝粥品汤的。”
杏巧点点头，但并没有站起来说话的意思，仍旧战战兢兢地跪着。
“我让隋大夫给好好看看，开付补身子的方子调理调理，你起来吧”，周氏说。
杏巧抬头看了一眼周氏，又低下了头，说话倒打起了结巴：“还有，还有一事……自从桃花节拜佛回来，小姐每隔三日便让我们这些丫头去摘桃花回来，近日里桃花都要谢了，姑娘要的桃花反倒多了……“
“妍儿平日里就喜欢桃花，可以打发小厮到外埠去寻些。”
“可是太太，蹊跷的是，摘回来的桃花枝，我都插在姑娘房间的花瓶里，可最后只见光秃的花枝，并不见枯掉的桃花，到处都寻不到桃花……”
“寻不见桃花？姑娘摘了扔掉了？”
“我都到处寻遍了，没有。”
周氏沉默了片刻，眉头蹙在一起，稍顿了顿，说：“杏巧，从今天起格外留意着姑娘，避开房里的丫头和外头的小厮们，盯紧了姑娘的茶饭，这几晚上我也过去看看。”
每到吃饭的时候，婳妍就支开了屋里所有人，晚上也不让杏巧陪夜。
周氏和杏巧想办法严密盯了婳妍两日，真相让周氏浑身发冷。也许从桃花节拜佛回来那天起，婳妍就不再进食人间烟火了，一日三餐送进去，婳妍都喂了猫。在夜里，婳妍会摘下花瓶里的桃花吃，一瓣一瓣，在月光下，吃得唯美又骇人。
花瓣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嫩的光，婳妍轻嚼花瓣的身影，似雾似烟似魅。
周氏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婳妍小时候爱吃的东西，请了锦襄城的名厨，费尽了心思，然而婳妍仍旧粒米不进。
周氏关起房门，声泪俱下求女儿进食，言辞哀恳让人心疼。
“母亲，既然您已知晓，女儿就不用再隐瞒了。母亲，再过七日，我就要跟随桃花仙子而去了。女儿既为仙，定是长福永寿，您当欣喜，无需为儿落泪。”
婳妍正临宣画字，说的安静平常，倒是怔住了周氏。
七日后酉时，婳妍殁。院子里本早已凋谢的桃花，竟一时间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