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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周氏带了贴身丫鬟和奶妈来云玥院里。云玥要回郡源,诸事皆妥,只是小儿长昭难办。最近云玥成日里带着,孩子更黏着云玥,得等着睡着了才能抱走。
杏巧给太太小姐温了枣茶,云玥要走她有些不舍,主家们说话没避着她,她也正好能在云玥身旁多陪着一会。
周氏说了些体己话,又说晚上早些休息,路上吃的用的都准备好了,跟车夫也都交代了,明天不必赶大早,吃过早膳再走。
见云玥几次欲言又止,周氏支开了屋里丫鬟们,问玥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云玥便说了婳妍托梦的事,说小姨出事的时候正是三更。周氏和祁碧莲相视一眼,脸色泛紧。
云玥忙说这只是个梦,时辰是正好撞上了,我是不信这个的。但近几日因为这个事心中惶惶,没有了主意,一直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玥说的时候两只手绞在一起,时隔几日仍心惊盗汗。
祁碧莲握住云玥的手,说:“玥儿受惊了。只是梦魇而已,一会让下人煮些安神助眠的汤药来,踏踏实实睡一觉……”
虽说的安抚的话,但都能看出来祁碧莲对梦里的诗文还是有顾忌的。
周氏寻思了半天,末了说:“玥儿先不要过于担心。明日我去找二爷,或是让二爷找个能解梦破邪的高人,想必能有破解的法子。”
三人又絮叨说了会开解的话,都想着是凑巧多虑了。祁家已经连着没了两个人,若说是谁将来有个闪失,最有可能的也就是病恹恹疯癫癫的二爷了。其他事务一切正常,也没听得老爷和大少爷有说些什么别的不好的。三人说了一会子,也就没再往深了想。
趁着长昭睡着的工夫,周氏将长昭抱到大房院里。谁知回去没半个时辰,小长昭竟醒了,醒来便哭,又哭成了几日前的可怜样,奶水也喂不进去。满屋子人换遍了,都不管用。
周氏无法,只得又将长昭抱了回来,央求说:“要不就让玥儿在这多住几个月,小娃娃长得快,这几天已经添上米粥肉糜了,再长几个月就会说话了。我也天天来陪着,多养养,等跟我熟了,也就不总粘着玥儿了。”
云玥和祁碧莲相视一眼,又看看孩子。长昭软乎乎的小手伸着,像要跟云玥说话似地嘴巴一张一合地,哼出些声音。
祁碧莲看着眼圈又红了,说:“这孩子可怜,我当大姨的就带回去养着了。从今往后,我就是长昭的娘,玥儿就是长昭的亲姐姐。”
长昭像怕又被抱走似的,虽又被哄睡了,但小手紧紧地拽住云玥的衣衫不撒手,云玥也只能合衣睡了。
夜里实在困乏,加上又服了滋补催歇的汤药,云玥大一觉,小一觉,已不知时辰。海棠院落月色溶溶,星沉云浮,月下柳鬖鬖。
四更,祁家大门被官兵一脚踹开的时候,杏巧正在和青儿交接后半夜的班。夜里蚊虫多,杏巧点了熏香,去看了看床帐有没有掖严实。
她不打算打盹了,天一亮云玥姑娘和碧莲姑奶奶就要回郡源城,她得收拾姑娘的行装,收拾完还想做些好带的餐食装了食盒带上。
外面忽然乱糟糟的,动静不大对。杏巧正要跑出去看,众多的官兵已带甲挎刀冲了进来,在杏巧面前“嗖”一声横着抽出大刀,寒光惊晃,杏巧啊一声跌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此时满府的火把和厉斥声:“统统带出来!这边,那边,还有那边!”
婴儿床上的长昭被惊醒,哇哇地哭。云玥翻身就起,刚抱起孩子,官兵已踹开了房门,吼道:“都出来!”
为首的官兵身材魁梧满脸横肉,说话的时候唾沫横飞、横肉抖动,嘴里哇哇地指挥着手下官兵四处去把守。官兵得令,呼呼啦啦地很快将前院后院围了个严严实实。
满院子的丫鬟小厮们已经被吓得没了形,有的慌不择路横冲直撞,被官兵的大刀呵挡回院子正中,有的东拉扯这个西拉扯那个叫唤着不知道该往哪跑,有的面色如灰被吓得一动不敢动连叫都不敢叫,只得听从官兵的命令站成一排。
云玥抓了件外衣跑出来,见眼前阵势顿时胳膊腿软头皮发麻,但还是问了句:“敢问所为何事?”
“何事?抄家!”
满脸横肉的官兵眼睛凶狠地瞪着,要吃人一般。
云玥一下站立不住,抱着长昭靠在身旁的木柱上,感觉柱子都在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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