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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这辈子都是无能无力的那个人，贵为太后，保不住自己兄弟的命。作为皇祖母，同样保不住最喜欢的孙子。
后宫不得干政。
一句祖训让多少饱读诗书的女子进入后宫之后，变得碌碌无为，只知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将门之女满心抱负，却没有一丝一毫施展的余地。
她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
可儿子逼死舅舅，她这个母亲却连质问的权利都没有。
太后缓缓抬头看着郁棠，头一次对这个孙女生出了谈心的想法，她声音沉寂：“既然来了，就坐下来喝杯茶吧，哀家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郁棠沉默片刻，走过去坐下。
“郁棠，殷朝的局势不容乐观，你父皇太过平庸，留下这一堆烂摊子不好收拾。”太后卸下尊贵的身份，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老者，“男人的感情不可靠，虽然你是靠着东澜摄政王的帮助才坐上储位，但切不可对他过分依赖，须知男人薄情——”
“太后娘娘放心。”郁棠声音淡淡，“我从不相信男人的感情可以长久。”
太后默了默：“他扶持你坐储位，真的没什么图谋？”
“能图谋什么？”郁棠哂笑，“太后既然知道殷朝破败，还需要别人费心算计？明明一万铁骑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何须又花心思又送银子？”
她端起宫人奉上的茶，却只是端着：“我一个柔弱女流之辈，生来享受荣华，却并无半点实权，被送去东澜时，心里还存着一点为国家为百姓争取和平的自我感动，在东澜受尽欺辱时也不曾怨恨过谁，可我最在乎的亲人却像是一把尖刀，毫无预警地刺向我的心脏……太后娘娘，我不是生来就有野心的。”
太后没说话，面上浮现几分无地自容的愧色。
身为女子，她明明应该理解郁棠的处境，且她还是皇祖母，可当初……当初怎么就……
“我一步步被逼到这个地步，起初只是想一了百了。”郁棠声音漠然，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回到东澜，面对亲人和满朝文武异样的眼神，我彻底心寒了。父皇让我嫁给裴修竹时，我将计就计，我知道自己不会放过裴修竹，我嫁过去就是为了搅得裴家鸡犬不宁，我要让裴修竹死无葬身之地。”
“我发疯似的报复他，发泄着所有的戾气，想为自己那些日子所受的不公出一口恶气。”
“我没想过自己能活多久，所有负我的人，他们的贱命我能带走一条都是赚的，所以我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我不惜拿东澜来威胁父皇，我起初并不知道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一国之君被自己女儿几句威胁唬住了，呵，当真是出人意料。”
郁棠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殿门方向，眼神带着几分恍惚：“我告诉他我怀了东澜摄政王的孩子，他居然都没想过宣太医给我把脉，确认我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可能东澜给他造成的威胁太大了，他太过害怕，一直不敢动我，这无疑助长了我的底气和胆量。”
说到这里，郁棠嘴角掠过一抹讽刺：“作为一国之君，他没骨气的程度实在让我感到震惊。”
没去东澜之前，她一直以为父皇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没有人可以违逆他。
可从东澜回来之后，她才发现，父皇不过是个纸老虎。
“你跟东澜摄政王……”太后语气迟疑，“他能亲自送你回来，并且隐藏身份助你，是因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