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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被宋琬拽着,居然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一点也不恐惧。
就好像那种被依赖和信任的感觉,远远超出了他对肌肤相贴的恶心。
他好久没有动作,直到宋琬脱力般地松开手,继续昏死。
她看起来完全不能办案,呼吸很浅,安静得可怜。
沈期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好像只有跟着她吐气,才能感到一种诡异的安心。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摇摇欲坠的心情,捏着指骨,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心,单手捞起宋琬,派影卫把她送回道观医治。
然后自己去了公堂。
令箭飞掷,镣铐作响,他攥着宋琬手书的十条罪状,顷刻间翻覆了明堂。
从此宋琬欠他的了,等她醒来会清楚,他替她站在了台前,替她挡掉了瑞王党的明枪暗箭,也替她隔绝了太子殿下的献祭。
而在今天之前,没有人知道他是太子党,更不知道一个一心修道的人,竟然如此切实地搅和在朝堂里。
但没关系,沈期心想,至少他的命比她贵重许多,旁人能轻易决定她的生死,但动不了他。
这是他认栽般帮她的,或许真是出自相识一场的矜怜。
沈期忽然很想赶回去,想看那个孱弱的人醒来,如蒙恩赦或是不卑不亢地看向他,请他喝一盏热茶。
宋琬睁眼的时候只觉天塌了。
今早抄家,是她唯一可以正大光明潜入太守府,给章存若下药的机会。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她不敢想章存若狗叫了什么,是不是直接把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捅烂了,是不是揪着沈期的裤脚卖了她。
她没法细想,扶着床沿都站不稳,硬是披衣上马,赶到了官衙大狱。
僚属看到她,无一不惊讶:“谢御史病好了?侯爷回去找您了。”
宋琬观察着众人神色,算是吃了颗定心丸,至少可以确定,他们并没从章存若嘴里,听到关乎她身份的恶言。
她定了定神,问道:“章存若下狱了吗?”
僚属们带她进去:“已经关押了,侯爷说等您好了就回京,带这罪臣御前论罪。”
御前论罪,太久了,久得她几乎是一定会死在这人手里。
宋琬握住了袖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带本官去会会他。”
僚属举着火把,将她送到牢房前,宋琬强撑着病体蹲下身,看清了章存若的脸。
真是个贼眉鼠眼的老匹夫,一脸恶相。
她一手捏起这人的腮帮子,逼他吞毒药。
章存若拼命挣扎,疯狗般咬在她的虎口,宋琬死不撒手,硬生生给他喂了进去。
那老头倒是笑,不屑地朝她吐口水:“老夫本就是一死,上京砍头跟在这儿服毒,有什么区别?”
宋琬冷冷地看着他:“少算计本官的心思。”
章存若还在激怒她:“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灭口吗?你的事我已经上呈瑞王了,宋家丫头,你杀不杀我,都没活路。”
“就算广平侯替你成了靶子,你也得死!”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桀桀地笑:“你们宋家真是一屋子蠢货,你爹宋荃被我陷害,居然还对我留手。”
“宋太师就更蠢了,儿子下狱,还拿着若干年前的丹书铁券,在御前把自己撞死了!”
他看着宋琬,分不清在得意还是懊悔:“早知道当初就把你杀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娃,竟然能活到这么大。”
“对了,你叫什么?他们喊你什么来着?啊,老夫想起来了,你是广平侯府那个童养媳。”
“沈与明炼丹吃死了,还要救你呢。”
“那你,你怎么不攀着沈期?你去吹枕头风就行了啊。哦,你已经吹过枕头风了,他为了你,可是把自己卖出来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赶着回去看你哪!”
“瞧瞧你功劳多大,让他露出来,多好的事,我们瑞王第二个就杀他。”
“怎么,你害怕吗?宋家丫头,你兄长废了,很快要没命了,你跟你夫君也是。”
“老头子就在地底下等你们,过不了几日咯!照样收拾你们!”
他越说越起劲,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笑起来,宋琬死死扣着栏杆,咆哮道:“还他爹的废话!我兄长中的什么毒?解药,给我解药!”
章存若看白痴一般看着她:“我要死了!我可能给你吗!全给我陪葬!”
他嚎叫得比杀猪还难听,辱骂宋琬的祖宗十八代,连药性发作了都没知觉,只一个劲地骂她。
宋琬直把他当空气,连耳朵也没捂,实在嫌吵,索性掏出袖刀,对准了老头的心脏一插。
章存若终于感到了痛,面容扭曲地抽搐起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狂笑不止。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用瑞王收拾你,你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们要是信得过你,你何必在南郡杀我!”
宋琬脸色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似的,手腕一使劲,又旋转着捅了他一刀。
“这是替我爹还的!”
“像你这样阴暗的狗腿子,就该死在沟渠里生蛆!”
她整个手颤着,受过伤的胳膊垂在一边,心脏也开始剧烈发抖。
章存若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下,死在本不该咽气的牢里。
宋琬呆愣般地凝望手掌血迹,十二年了,她终于踏出了第一步。
她要让太师府宋家,重新回到朝堂。
她要让祖父和父亲的名字,不在谋逆罪臣之列,而是供奉在凌烟阁的青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