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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瑾之翻开随手带的本子跟笔开始记录：“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还有你的工作单位，都说一遍。”
李大明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一边擦着头上不停往下掉的汗。
“今天怎么没上班？”傅瑾之一一记录好接着问。
李大明刚要说话，顾鎏在旁边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今天好像没请假，直接就矿工了吧。”
“为什么矿工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人报复啊？”
李大明擦汗的手抖得明显厉害得多，傅瑾之眼神锐利：“回答！”
这种根本没什么难度的审讯对于傅瑾之来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两人几乎不用怎么配合，直接就让李大明全部都招了。
顾鎏跟傅瑾之来之前，李大明是想带着自己新娶的老婆跑路的，按理说，李大明这刚结婚，更应该好好工作才是，为什么要自掘死路呢？
这也归功于李兴平给他画的大饼，李兴平说现在厂子换了人，不再是国营厂，老板是想开除谁就能开除谁的，就跟李兴平一样。
李大明先前在李兴平这里也受了不少好处，两人虽然在厂子里一直都保持距离，也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李大明是李兴平暗箱操作，刷了其他工人带到厂里的，这些年，李兴平可是不少关照李大明的。
要是让厂里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李兴平已经被开除了，李大明还能长久吗？
那些进了李大明口袋里的好处，被厂里知道了，厂里还能让李大明好好工作？
狡兔死走狗烹，把李兴平的下场看一看就知道了。
这些年一直都是李兴平在关照李大明，眼下也是李大明该回报李兴平的时候了。
趁着还没有被厂里发现这些往事，李兴平让李大明散播食品厂不好的谣言，再利用自己以前的那点人脉稍微一夸大传出去，食品厂汲汲可危。
至于李大明的工作，也不用太着急，李兴平早就找好了退路，听说南方那边发展得特别快，随便在路上都能捡到金子的程度，到时候被食品厂开除了也不要紧，一家子去南方发展，一定比在荆城混得好。
当时，李兴平为了让李大明帮忙，还将南方那边描绘了一番，说得李大明那叫一个心动。
听说买东西都不用票了，在码头扛个大包一个月都是千把块钱，不比在食品厂里干一辈子强得多？
于是李大明心动了，散播了谣言以后，连这个月的工资都不想要了，就想把东西收拾一下，必要的带上，不必要的丢到老家，然后去南方捡金子了。
这不是还没走成嘛，就被公安找上门来了，李大明痛哭流涕：“我知道的都说了，我不过就是传了几句谣言而已，我什么都没做啊，公安同志，你不能抓我。”
“抓不抓你，那不是按公安同志的喜好来的，那是有法律在的，你这种情况就是违法了知道吗？”顾鎏吓唬他：“你以为李兴平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他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利，骗了你，南方哪有那么好？就你这样的，怕是去了直接就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了。”
“火车站还没出呢，被人拉去黑煤窑里挖煤的也不在少数，一天只让你吃一顿饭，还只是一点硬馒头，不仅如此，还要你一直挖煤，直到你挖不动了为止，你要是想逃？”
“嘿嘿，那不好意思，直接给你腿都打折，你这漂亮的老婆到了那里也只会成为别人眼里的肥肉，这些李兴平没跟你说吧？”
闻言，李大明吓得哆嗦了一下。
“就算你能侥幸从那里逃回来吧，你这样的，你说说，要是传出去了，背刺了自己老板的，以后哪个厂子还敢要你？”顾鎏摇头，一脸你真是蠢得可怜的表情。
就算李大明对李兴平的话深信不疑，这会儿听完了顾鎏像是亲眼见过的描述，也是吓得心里六神无主。
傅瑾之表情严肃：“你知不知道，这种情况严重影响了集体的发展，说得严重点，你不仅要坐牢，还要赔偿厂里的损失。”
李大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我不要被抓起来，公安同志，我都坦白了，我还能带你们去找我叔叔李兴平，都是他指使我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我叔叔昨天就搬走了，他的新家你们根本找不到，不过我知道地方，我带你们去，公安同志，你能不能不要抓我？”
顾鎏跟傅瑾之对视一眼，两人起身：“先带我们过去再说。”
李大明战战兢兢起身，他不敢不答应啊，只能带着两人去找李兴平，希望找到李兴平以后，他的罪能轻一点吧。
他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不该答应自己叔叔，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叔叔会害得他这么惨。
三人一起到地方的时候，就听到一间大砖瓦房里传来几人推杯换盏的声音，这还没到中午呢，就有庆功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中间还夹杂着食品厂的名号。
听得李大明两条腿又开始打战了。
三人靠近在墙角听了个仔细，越听，李大明的脸色越难看，原来李兴平把他卖了。
要不是他带着顾鎏两人过来找李兴平，他绝对是听不到这一番言论的。
屋里有三四个人，其中除了李兴平以外，有两人是先前在厂里跟李兴平玩得很好的，后面因为跟李兴平一起抑制厂子被收购，李兴平被开除以后，剩下的也都被江顺给处理了。
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这人话里话外都说着南方那边有多发达，比荆城这边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听他说得多了，就能得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他以前是做掮客的，现在是专门为那些大厂子找人。
带一个人过去就有几百块的利润，女人更贵，而李大明，就是被李兴平卖给他的一个工人。
先不说是个什么厂子，就是李兴平在跟李大明说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起去南方是有人带着，而且也没说收了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