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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
朱樉抱着朱雄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闪右避,好不容易挤到一个鸭血汤摊位前。摊位不大,几张简陋的桌椅摆在街边,周围坐满了人,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朱樉找了个空位坐下,将朱雄英放在身边的凳子上,扯着嗓子喊道:“老板,来两碗鸭血汤再加两个烧饼。”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系着一条油渍斑斑的围裙,听到招呼,连忙应道:“好嘞,客官稍等!”转身便熟练地盛起两碗鸭血汤,又从蒸笼里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烧饼,端到朱樉面前。
“二位客官,您的鸭血汤和烧饼,慢用啊!”摊主笑着说道。
“大侄儿快尝尝,你爷爷最喜欢的就是鸭血汤了!”
说着,朱樉端起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汤,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他不禁露出满足的神情。
朱雄英学着朱樉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汤,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哇,真的好好喝!”说完,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小脸就吃得红扑扑的……
吃完鸭血汤,朱樉带着朱雄英在街上逛着,不一会儿朱雄英手上就拿满了糖葫芦,糖人,酥饼……街上洋溢着朱雄英的笑声。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突然从人群缝隙中冲了出来。她的脚步踉跄,头发枯黄且凌乱,如同被秋风随意吹打的枯草,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衣衫,满是补丁与破洞。
朱雄英和朱樉身旁的锦衣卫反应迅速,几乎瞬间就向前跨出一步,手按刀柄,眼神警惕。然而,朱樉只是轻轻抬了一下眼眸,锦衣卫们的动作就戛然而止,迅速退回到原位。
小女孩喘着粗气,的嘴唇微微颤抖,干裂的嘴角甚至渗出血丝,犹豫了片刻后,鼓起勇气说道:“哥哥,行行好,给我一点钱吧,我娘生病了。”声音微弱又带着一丝哭泣。
朱樉蹲下,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扰到眼前这只受惊的小鹿。他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声音温和而坚定:“小妹妹,你娘在哪呢?带我们去看看吧,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带我们去找你娘吧。”
“你……你们要干嘛?”
“我们去救你娘。”朱樉继续用温和的话语安抚小女孩 小女孩眼里的戒备渐渐消失。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娘,我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小女孩说着就要跪下被朱樉一把扶住。
“快带路吧!”
“你们跟我来。”
说完朱樉抱着朱雄英快步跟上小女孩,小女孩怯生生地在前面带路,脚步匆匆,时不时回头确认朱樉一行是否跟上。
众人随着她渐渐走出城门,应天府内的繁华喧嚣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萧索。
当他们踏入屯堡,眼前的景象与应天府内的繁华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排列着,许多房屋的屋顶都破了洞,用一些破旧的茅草随意遮盖着。
屯堡里的百姓,个个面黄肌瘦。男人们穿着打着无数补丁、破旧不堪的粗布麻衣,有的甚至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岁月的沧桑和劳作的痕迹。
女人们则身形佝偻,头发枯黄杂乱,用一块破旧的头巾随意束着,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孩子们大多光着脚丫,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瘦骨嶙峋的小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街道上尘土飞扬,地面坑洼不平,到处都是垃圾和污水。
几个瘦弱的老人坐在门口,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他们的脸上刻满了皱纹。
角落里,有几个孩子正围在一个破碗前,碗里是一些浑浊的稀粥,他们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着,生怕洒出一滴。
小女孩一路小跑,领着众人径直来到一间摇摇欲坠房屋里,屋内昏暗潮湿,仅有的一扇小窗被灰尘蒙得严严实实,几乎透不进一丝光。
角落里,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她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嘴唇干裂起皮,头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身上盖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破棉被,几乎看不出起伏。
“娘,娘,你怎么啦,不要丢下妞妞啊,妞妞只有你了。”小女孩“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抱住女人的肩膀,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身子剧烈地颤抖。
朱樉见情况危急,快步上前,迅速在床边托起女人手腕为其把脉。片刻后,朱樉伸手入怀掏出一粒莹润的回春丹,动作娴熟地将其分作两半,小心翼翼地给女人服下。
回春丹服下片刻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迷茫与虚弱。
“娘!”小女孩见状,激动得大喊一声,扑到母亲床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妞妞,我的妞妞!”女人脸上流出眼泪握紧小女孩的手。
朱樉转身对身旁的锦衣卫说道:“快去买一碗热粥,要快!”
锦衣卫领命,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不多时,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匆匆赶回。
朱樉将粥递给小女孩,小女孩一勺一勺地喂着母亲,趁此空隙朱樉皱着眉头问道:“大嫂,你的丈夫呢?”
女人靠在床头,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缓缓说道:“我的丈夫在三年前,北上打鞑子牺牲了……”
朱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忍,轻声追问:“那你们没领到抚恤金吗?”
女人听闻,苦笑着摇头,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眼泪,悲戚道:“我们从来没见过什么抚恤金。一直靠我织些布勉强和妞妞度日。”
朱樉强压着内心翻涌的怒火,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轻轻放入妞妞手中,随后,他半蹲下身,目光温和地看着妞妞,轻声说道:“妞妞,拿好了,这钱你收着,千万别被其他人看见。你去城中找个最好的郎中,给你娘好好瞧瞧,把病彻底治好。”
妞妞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惊讶与感激,小手紧紧攥着银子,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激动哽住了喉咙。
一旁的女人也挣扎着起身,想要推辞,声音带着哭腔:“这可使不得,老爷,您已经帮了我们太多……”
朱樉抬手打断她的话,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语气坚定:“大嫂,您别推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说罢,不等女人和妞妞再次拒绝,朱樉便直起身,带着众人转身出了屋。
出了屯堡,几人一路无言,径直来到山上的一座凉亭。秋风瑟瑟,吹得亭外草木沙沙作响。朱雄英心情沉重,脚步也似有千斤重。一进凉亭,他再也忍不住,率先开口问:“二叔,我们为什么不帮帮他们?就像刚才那对母女,她们多可怜啊。”
朱樉微微叹了口气,在亭中的石凳上缓缓坐下,目光望向远方连绵的山峦,神色凝重。
良久,他摇了摇头说道:“雄英你记住,大明百姓千千万万,像她们这样受苦的人不知还有多少。你一个一个地帮怎么会帮地过来,我们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朱樉又问道:“雄英,你知道什么是天下吗?”朱雄英刚要开口,将平日里朱标教诲他的那些话一股脑说出来作为回答,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朱樉抬手打断。
“雄英!”朱樉的目光炯炯,紧紧盯着朱雄英,声音低沉却有力,“你今天所看到的便是天下!”他微微停顿,目光扫向山下那片屯堡,那里房屋破旧,百姓生活困苦,“天下,非独朱氏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