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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年灾情并不严重，也没死这么多人。朝廷救灾物资下来之前，他用库房的余粮撑了过去。而今年的灾情比去年严重很多，灾民是去年的十倍之多。
“老黄，咱们手里多少银子？”
老黄说道：“大人，我手里头有两万两银票，几千两银子。”
沈怀成道：“都给师爷。”
老黄一阵肉疼，然而咬牙点头：“是，大人。”
阮玉梦还要纠缠沈怀成，沈怀成压着性子：“玉梦，灾情要紧，你我私事往后放一放。”
阮玉梦无奈只好离去。
没多久师爷进来找沈怀成：“大人，小人去买粮食，那些奸商坐地起价，趁机哄抬粮价。现在一斤糙米要五两银子。那些有钱人拿了现银哄抢粮食米面囤积起来，咱们有钱也买不到粮食。”
沈怀成平静下来：“商人重利，此乃他们的本色。现在咱们只能挨家挨户借粮，等朝廷的补给到了，再翻倍还给他们。至于那些哄抬价格的商人，抓几个领头的，弄到牢里关着。这等人毫无利他之心，与国无益。待我奏明圣上，必重罚之。”
师爷应了一声：“是，大人。”
挨家挨户借粮不容易，沈怀成还交代不让人惊扰百姓，不能强行给百姓施压，老百姓也明白，大家都屯粮食呢，市面上也买不到粮食了，你还让咱们小老百姓捐献粮食，你这不是要咱们的命？但是他们也不敢公然不借，于是这家给一碗米，那家给半碗面，总之，我们给，但是不多。因为我们也得吃饭，也得活下去。
就这么凑活了两日，灾民们每天只能靠稀粥度日，睡在露天大街上，县城的百姓不敢上街，就害怕被灾民拦住要饭。
洪水退得很慢，这都第四天了，有些灾区的水还有半米多深。水面上飘着牛羊和猪、鸡鸭的尸体，天气又热，尸体开始腐烂，上面苍蝇乱飞。
这种情况下，更加不能让灾民返乡。
沈怀成调了全县城的大夫，征集药材熬制汤药，同时命人去灾区焚烧动物尸体，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最让他头疼的，依旧是粮食问题。
第五日，小唐来找他：“大人。”
沈怀成怒：“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守着她？赶紧回去。”
小唐低声说：“大人，是苏娘子叫我过来送粮。车队就在衙门外头，还请大人安排人手去卸车。”
“送粮？哪里弄来的粮食？”
小唐解释说：“大人，洪灾第一天的时候，苏娘子就让我和段青买粮。我们只买最便宜的糙米、玉米、高粱和陈年旧米。后来苏娘子说买得不够，但是银子不多，故而让我们去隔壁几个没受灾的镇子上收购便宜的粮食，这才耽搁了几天。大人，赶紧卸车吧，车夫和马车都是苏娘子花钱雇的，能省一分是一分。”
沈怀成：“……她花了多少银子？”
小唐：“一开始苏娘子给了两千两银子，后来又拿了五百两，小玉说，家里没钱了，这次都让苏娘子给花光了。”
沈怀成沉默半晌：“……她可曾不舍？”
小唐低声说：“苏娘子未曾不舍。是我们不舍，纷纷劝阻苏娘子不要把家里的钱都花光。苏娘子说，她现在有百亩良田，有新屋数间，亲人都在身边安好，已经比几年前的日子好太多。大家都还年轻，又有技术傍身，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无需害怕。”
沈怀成口干舌燥，很想当面骂她，怎么如此不顾家，辛苦三年才存了两千多两银子，一次花光。又很想当面谢她，谢她深明大义，谢她宽广胸怀，谢她舍己为人。
他沉默一瞬：“叫师爷安排卸车，令侍卫和衙役控制好灾民，即刻按人头发放粮食。”
“是，大人。”
小唐走了。
沈怀成胸口热血滚烫，烫得他简直想撕开胸口那一块皮肉，给苏裳看，看看他那颗热心，那心上只写了两个字：裳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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