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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色冷峻，山岳一样挺立在灾民当中，那双眼睛利刃一样盯着她们。
一个婆子吓得不行，停下脚步：“大、大、大人。”
沈怀成微微点头，随即一摆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阮玉梦根本不敢看人，这真是噩梦。如此丑态，竟然被沈怀成看到了。她也急着走，必须得马上沐浴。
这浑身的脏污，她几乎要被熏得晕死过去。
半夜的时候，沈怀成才回到后院书房内眯了一会儿，接下来的两天，他带着人马在灾区巡视，根本没回衙门。等洪水退去，师爷等人安顿灾民返乡，衙门外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小唐从县城打探消息回来：“苏娘子，灾民都回去了，听师爷说这次咱们荷山县死的人最少，只在洪水第一天的时候，死了四百多人。听说鄄城县死了五千多人。”
苏裳默默点头：“自古以来难免天灾。回头去庙里头烧香，给他们超度一下吧。”
人命在天灾面前实在太渺小。老天叫你死，你不得不死。
所以，更要珍惜自己活着的每一天。
蔡二娘叹气：“咋就死了这么多人？唉，老天爷不长眼睛啊，咋就死了这么多人啊？”
段青说道：“老天爷要收人，咱们老百姓毫无办法。这次算咱命大，熬过了这一劫。姑娘，我得去网螺蛳去，家里没菜了。”
黄莹和小玉也跟着段青去网鱼，苏裳和小玉则去了田里看看情况。二人拿了大剪刀，这次要给牡丹修剪一下病枝和虫枝，顺便把多余的枝桠剪掉。
“姑娘，家里没钱了，冬日的时候还要养水仙花，还得买木柴和炭，这下怎么办？”
小玉很发愁。
苏裳并不发愁：“怕什么？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咱们还有鸡鸭，还有鱼虾，等下去挖些茭白和水芹菜去县城卖，洪水期间那些富人家没什么新鲜蔬菜吃，咱们要买个好价钱，好好宰他们一笔，钱不就来了吗？”
小玉顿时眉开眼笑：“好主意，还是姑娘聪明。”
“等下叫小唐去网鱼，我和蔡嫂去割茭白和水芹菜。非得挣到银子不可。”
她说得咬牙切齿：“姑娘，我现在可算知道银钱的重要性了。要是没钱，那四五千的灾民都得饿死。我可得挣钱，将来也像姑娘那样捐粮食救人。”
苏裳笑：“好，我就等着我们小玉姑娘挣大钱养家呢。到时候我就可以每天喝喝茶吃吃点心享福了。”
小玉一窝拳头：“那是，姑娘，你等着享福吧。”
主仆二人哈哈一笑，往牡丹田里去了。
段青、蔡二娘等人连夜挖了一大车的茭白和水芹菜，抓了鸡鸭，天不亮去了县城卖菜，中午的时候回来，却带来一个坏消息。
蔡嫂说：“姑娘，听说县令老爷伤着了，还伤得不轻呢。我和你段大哥给衙门送菜，那个黄管家说县令老爷被房梁砸伤，一天一夜了还没醒。”
苏裳惊呆了。
他昏迷了。
“他如何受了伤？”
“黄管家说县令老爷带人帮着灾民整理旧房子，结果老房子不结实，又被水泡过，县令老爷为了救个小娃娃，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房梁给砸了。县令老爷可真是青天大老爷，是真心实意为了咱们百姓的好官啊。”
段青叹气：“咱们也不敢多问，卸了菜就回来了。唉，好人会有好报，县令老爷这么好一个人，定然没事。”
他把挣到的钱给了苏裳，带了黄莹又去割茭白和水芹菜。没办法，家里头的钱让姑娘一下都花光，作为男子，他得挣钱养家。
苏裳捏了钱袋，愣了半天神：“小唐，你去县城看看吧。他人手不多，你就留在那里。我们这边都挺好，不用惦记。”
小唐本来就是沈怀成的侍卫，结果沈怀成让他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月。苏裳把钱袋递过去：“小唐，这个月，辛苦你了。家里也没什么钱，这些你拿去，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小唐并不要钱袋：“姑娘，我先回去看看大人的情况。”
他心中焦急，拼命打马，往县城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