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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乌竹眠与魇怪打过交道,所以并不惊慌,只在指间捏了一道灵力。
好在只过了一瞬,周围就再次亮了起来。
入眼是百里鹿云正抱着褚翊的手臂,贴得很紧,小鹿般的眼睛睁得很大,警惕地看着四周,眼神惶惶不安。
被依赖的褚翊露出一点怜惜,放缓了嗓音,安抚道:“别怕,我在这里。”
百里鹿云仰头去看他,灵动地眨眨眼睛,柔声撒娇:“有子夜哥哥在,我当然不担心啦。”
看着两人的互动,苏令仪一时间也忘记了正身处险境,脸色铁青,攥紧手里的剑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不忍直视地撇开眼,看见神色平静的乌竹眠后,有些惊奇:“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居然一点都不怕?”
说话间还不忘拉踩,嗤笑道:“不像某些人,慌慌张张,不成体统,表现得还不如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要是我辈都像这些,还修什么仙?还怎么除魔卫道?”
听出苏令仪话里的针对,百里鹿云怯怯地放开手,小声劝慰:“我没有……气大伤身,苏师姐,你别总是生气,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
苏令仪最看不得她这副做派,气得跳脚:“我生哪门子气?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行了。”褚翊皱起眉,语气很不赞同:“苏师妹,鹿云又没做什么,而且现在情况危急,你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苏令仪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乌竹眠无视他们的争端,也无视百里鹿云心中各种没有营养的车轱辘话,只扭头去打量四周。
她现在心情不太好,懒得装,也不想多看这个占据了小师妹身体的人,不然越看越糟心,越想越不对,心底的戾气都快压不住了。
眼前还是月神庙,周围的景象却已经彻底变了。
原本破败不堪的神庙重现了昔日香火不断的辉煌,庙宇巍峨,布局错落有致。
院中景致优美,菩提树高十余米,冠幅可覆三四亩地,枝叶葱茏,浓荫蔽日,其间挂着数不清的红绸,风一吹,好似纷飞的花雨。
贺听霜一直没说话,手按在剑柄上,摆出了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
乌竹眠打量着身旁擦肩而过的行人,男女老少皆有,五官、皮肤、衣着都非常真实,还有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就是很普通、很日常的场景。
“小五!”
忽然间,从人群中窜出一个妇人,三十来岁的模样,荆钗布裙,眼梢微微吊起,紧皱的眉头间有一道深深的褶皱,显出了几分刻薄。她手腕间挎着一个竹篮子,装着几支香烛和一块白色的绸布。
她左右看了看,目光很快锁定了乌竹眠,大步朝她走来,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个死丫头,不是让你好好跟着我吗?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五人对视一眼,比较有经验的褚翊低声快速交代:“这里就是魇怪的结界了,谨记三点:一,这是幻象,结界里的人都不是真实的活人,但不要随便与其交恶,因为魇怪可能就藏在其中。”
“二,我们在这里面大概是有另一重身份,等会儿恐怕会被分开,千万小心,安全为上。另外,郡县里那些消失的人应该也在结界里面,注意寻找。”
“三,只有把魇怪找出来消灭掉,我们才能够出去!”
贺听霜手忙脚乱地从芥子囊里掏出一把匕首、一瓶灵丹和一块传音石塞给乌竹眠,眼中的愧疚愈发浓重:“阿眠姑娘,这些给你防身用……”
他心里很是愧疚,若是早知道追查的是魇怪,他绝对不会让乌竹眠跟着的。
现下一行人要被迫分开,她一个凡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其余三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的想法跟贺听霜差不多。
话未说完,那妇人就到了跟前,狠狠拍开贺听霜的手,一脸尖锐刻薄:“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少动手动脚的啊!我们家小五以后说不定是要嫁给月神大人的,你给我离她远点,莫要坏了她的清白!”
贺听霜的脸色瞬间变了,只一下,他的手臂就被振得发麻,筋脉里的血脉仿佛都凝固了。
妇人却没理他,转头去看乌竹眠,上下打量了两眼,腮帮子都咬得鼓了起来,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个死丫头,去哪儿弄得这么脏?”
乌竹眠早就先一步把贺听霜给的东西收进了怀里,不慌不忙地任她发脾气。
妇人瞥了百里鹿云和苏令仪一眼,眼神露出了敌意,她伸手去拽乌竹眠,压低声音警告道:“行了,赶紧跟我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好好收拾收拾。我警告你,今晚月神大人选新娘,你给我上点心,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
乌竹眠跟着妇人走了。
回头看时,只见百里鹿云和苏令仪的身边也围了一群侍女打扮的人,嘴里叫着“小姐”,拉扯着两人要去后院的厢房里梳洗打扮。
被遗忘在原地的褚翊和贺听霜面面相觑。
乌竹眠收回目光,在心中暗忖,月神娶亲,那魇怪会是月神吗?
她看向大步往前走的妇人,浮夸地叹了一口气,表示自己非常自卑:“唉,刚才那两位姑娘看起来真是貌若天仙、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我觉得我好像没什么优势呢,月神大人应该看不上我。”
妇人冷哼一声,表示不屑:“月神大人又不是那种只会看脸的肤浅之人!”
乌竹眠表示怀疑:“哦?真的吗?我不信?”
妇人的嘴角抽了抽,稍微放慢脚步,扭头去看她:“此事月神大人自有定夺,你就别瞎想了,赶紧洗漱一番,然后去把这白绸布挂到菩提树上,若能挂上去,就说明你有资格进月神殿。”
“进了月神殿,说不定就能被选中,成为月神的新娘,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乌竹眠看着竹篮里的白绸布,真诚发问:“这福分给你你要吗?”
听见这话,妇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怪异,似笑,似怒,似羡慕,又似恐惧。
不过所有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她瞪了乌竹眠一眼,粗糙的手轻抚过鬓发,冷哼道:“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哪里还轮得到你?一群姊妹里,爹娘指望的,就该是我了。”
看来这个妇人是她的“姐姐”。
搞清楚这一点的乌竹眠摇了摇头,面露不赞同:“姐,你刚才不还说月神不是肤浅之人吗?怎么新娘的人选就非得是年轻姑娘呢?小了,格局太小了。”
妇人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乌竹眠还在输出:“而且娶亲这种男女之间的事,俗,太俗了!百态之世原是苦海,看破红尘方为上岸,拿此等红尘俗事跟高坐神坛的月神大人扯上关系,岂不是一种亵渎?”
妇人的眼神有些迷茫,还有些纠结,觉得她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这……”
乌竹眠仔细观察着妇人的脸,只见短短一瞬的挣扎过后,她很快就露出了似悲悯,又似虔诚的神情。
她双手合十,跟被洗脑一样,掷地有声道:“月神大人娶亲,是为了庇佑我们这些受苦难的女子,让我们能够超脱俗世纷扰,这不是亵渎,这是拯救!”
乌竹眠没再说话,刚才妇人变脸时,她分明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波动。
她转过头,远远看见了从朱墙后伸出繁茂枝条的菩提树,风一吹,树影婆娑。
是从菩提树那边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