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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宅里故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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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话音才落,里头就有人立刻呼喝响应。隐隐还有兵器落地或碰撞的声音。

江城怒喝麻醒:“你带的这是什么路?!阎王道吗?!”

麻醒嘻嘻哈哈玩闹一样笑着,拦住怒气冲冲的妇人,又冲着妇人身后大笑摆手。

“别冲动,都别冲动。我带程大人来,就吃一碗米粉,吃完我们就走。”

麻醒说罢,回头看向程素年,问:“大人,敢不敢进?”

程素年低垂的视线撞上麻醒微凸的虎目,麻醒脸上虽然带着惯常有的戏谑的笑,像是来这世间只是玩闹似的,但此刻眼内俱是坦然与诚恳,仿佛带他来的并非是一个危险的陷阱。

程素年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

倒不是他多信麻醒,而是这妇人穿着打扮和样貌口音,看着就不像桂陇本地人。程素年自知憎恨他的人不少,如今这个与麻醒熟识的妇人为何对他如此仇视,他倒蛮想打探打探的。

也可转移他自己的注意力。他自昨夜噩梦惊醒后,确实将思绪放在李轻歌身上太多了。这般患得患失的忧虑,他从来没有过,也不喜欢。

一个妇人而已,真有拳脚功夫,在他面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你带我来这儿,是想要我见她?”程素年问麻醒。

“是,也不是。”麻醒见他下马,大大松了一口气,推了一推愤恨皱眉看向程素年的妇人,“我们不如进屋里说话?”

那妇人愤恨“呸”了一声,“跟这狗官有什么好说的?!上啊!你们怕什么?!”

这后头的话,是冲着身后的人。妇人连吹两声尖哨,这两声尖哨的长短和节奏熟悉得叫程素年一怔,连带江城下马的脚步都踉了一跄,不上不下地挂了一条腿在马上,双目圆瞪看向那吹哨的妇人。

“你是……”程素年话未尽,从妇人身后已冲出六七个手持刀枪的……

孩子?

程素年皱眉,瞧着那最大不过是个半大少年,最小的也就超过他膝盖一点点。一张张幼稚小脸满是憎恨神色,手里都握着兵器。

麻醒拦都拦不住,一个个小孩鱼贯而出,登时就冲到了程素年的面前。

“妖官!还我爹来!”

最大的那个少年脸皮因愤怒涨红,双目赤色,手里的长枪在直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全力攻击的准备。等到了程素年面前,便是狠狠一刺!

程素年垂眼看他枪头上刻有四个字,电光火石之间也看不清楚是什么字。但枪头上近乎掉光了的红缨,程素年看得分明。

丰山营。

长枪来势奇快,程素年八风不动,等枪尖要扎进了,才抬手避开枪头,手臂缠住枪杆,身随手动,往前了小半步,顺着缠枪的手臂反手握住了枪杆,然后轻微施力一推。

那杆长枪便从气得面红耳赤的少年手上松脱了去,稳稳被程素年拿持在手里。

那半大的少年被程素年这一推,一屁股往后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更是恼羞成怒,立即弹射站起,再往程素年这儿赤手空拳地冲。

程素年也不管他,只反转手中长枪,看枪头上阴刻的“镇守河山”四个字。

再一翻转,顺着枪杆查看,果然枪杆末端也有丰山营印记。

而这期间,麻醒三两步赶上来要捉住那半大少年,却被几个更小的拳打脚踢地缠住了。

小鬼难缠,麻醒也怕自己的力道伤了孩子。只能一手拎一个,双膝又夹住了一个,哎哎连声冲着江城叫唤“不要伤他”,却已经晚了。

江城大步流星赶到程素年一侧,冲着那正巧近前了的孩子就是一个抬脚,重重踹在那半大少年身侧。踹得那少年往一旁飞出去,麻醒和那妇人都赶不上,眼睁睁看着那少年被江城踹进了巷角一个稻草跺里。

连着几日的暴雨和洪灾早将那稻草跺打湿并压实,没有平日里能缓解力道的松软。那少年一撞上去,痛叫了一声,又顺着稻草跺的角度滚了下来,跌到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几个小的见他们的“老大”遭此,没被麻醒牵制住的又都呀呀叫着往程素年和江城这儿胡乱扑打过来。

程素年一手提长枪,一手捉住了迎面冲来的一个孩子的手臂,就这么一手长枪一手孩子的,拖着那孩子往那宅子门口去。

江城见状,赶紧有样学样捉小孩,拎鱼一样把几个孩子的手都攥在手里,然后紧跟在程素年身后。

那妇人就站在宅子门口,没了麻醒的阻拦,她冲着程素年仍旧是怒目圆瞪。但也只是站在那儿,拦住程素年的去路。

程素年闻到从宅子最里头传来的苦药味,把手里提着的孩子往妇人那儿一推,面无表情低头,问:“这杆枪的主人在里头?”

妇人愤愤而倔强抿紧唇,怒视程素年。

赶上来的麻醒也将手里的孩子往妇人那儿推,同程素年道:“就在里头。”

程素年“嗯”了一声,侧身自妇人身旁空隙穿过。

这是一个二进小院,处处收拾得干净,但掩不住曾经的落败,像这些人来之前,这儿长久没人住过。院子里洪水的痕迹也才消退。

程素年在院中就顿下了脚步,回头吩咐江城:“去拿些消杀的石灰粉来。”

江城略有迟疑,“我可不敢放阿兄一个人在这儿。”

说完,白了身后的麻醒一眼。

麻醒没先打招呼就贸贸然带他俩来,到底有些理亏,讪讪笑了一笑,扯下腰侧令牌,拽来年纪第二大的孩子,细细交代一番。那孩子便在妇人不甘愿的首肯下,一溜烟跑了出去。

麻醒改而在前头引路,一路将程素年引到东侧厢房。

这儿的药味最为浓郁,夹杂掩盖不住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程素年皱了皱眉,提着长枪站在门前,抬手要推门,又顿住了,微侧脸,问身后的麻醒:“里头是丰山营哪位?”

麻醒全没了先前的戏谑和玩闹之意,整肃神色,毕恭毕敬抱拳回禀:“牙将,麻舟。”

程素年抚在门上的掌愕然握成拳,诧异看向麻醒:“牙将?谁的牙将?”

牙将一职负责护卫主将安全。

但丰山营无将,他的义兄陆君悦所任校尉为最大军职。名为校尉,实为主将。

他义兄死后,丰山营全军覆没。身为主将护卫的牙将,怎可能、怎敢独善其身?!

麻醒神色复杂,垂下眼,“丰山营都尉陆君悦,的,牙将。”

程素年垂下了紧握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