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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烛火相对明亮一些，还多添了一盏油灯，燃烧起来有丝丝缕缕的青烟，这也让顾兮若容貌更加明晰地在黎川和白洛的眼前。
面前的女子按说也应该三十六七岁上下了，布衣荆钗却不损她的姿容，可能是连时光匆匆也格外的偏爱美人吧。
又或许是这将近二十年里她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被尘世间的俗世沾染，竟然看着是个双十年华的美人一般，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
白洛看着面前的顾兮若，腹诽那个定国公，难道那位二夫人是什么更加绝代风华的倾城之貌不成？能够比宁国侯府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出大小姐相比吗？
面前的顾兮若不管是从容貌还是从周身的气度上来看，都是数一数二的，不愧当年京城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之称，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定国公那个罪魁祸首吗？
甚至想到这的时候，她还瞪了黎川一眼，那位定国公可不就是黎川的亲爹嘛，希望这个什么渣男的基因千万别遗传，否则黎川可能小命不保。
胡思乱想之下，白洛已经走到了顾兮若身边，“夫人的眼光极好，这项圈给小公子佩戴正合适呢，不知夫人看着这项圈可眼熟？”白洛柔声说道。
“嗯，是有些眼熟的，这个东西好像原就是我的东西吧？怎么在他的手上呢？你是抢了我毅哥儿的东西吗？”顾兮若漂亮的眼睛看着黎川，两双相似的眼睛对视看着让人心疼。
“那你看看他是不是也觉得很眼熟？”白洛诱导地说道，同时把手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腕脉上。
像是这样的病人，如果直接说自己是大夫要给她看病的话，估计是要被打出去的，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怎么肯承认自己生病了呢。
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好在她不是那种暴躁型的失心疯，不然的话，估计也不会保持现在的状态和心性了，这也算是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吧。
当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足以抵抗外界的压力，大脑会判定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信号，进而产生的心理，行动，意志方面的扭曲，医学上称之为“神经紊乱性心智缺失症”。
像是顾兮若这样的表现就是非常典型的，同时也是相对容易治好的，把完脉之后白洛的心里也有数了，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了，之前的准备也都能用的上。
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白洛冲着黎川点了点头，而此时的顾兮若还在盯着黎川看呢，好像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夫人，我这里有很好吃的糖豆，想请夫人尝尝，听说是极好吃的，我跟夫人很是投缘，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白洛把准备好的药丸拿了出来。
这药丸很小，一共六粒，因为考虑到顾兮若的性情，做成了蜜丸，虽然不一定有糖豆那么好吃，但是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像是这样的病人没有办法，只能是哄着，用强是根本不可能呢，如果真的强行控制她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而顾兮若就好像是没有听到白洛的话似的，忽然就笑了。
“我家毅哥儿要是长大了，可能跟你长得差不多吧，眼睛鼻子都很像我，眉毛却是像世子的，嘴巴和下巴也像。”顾兮若说着说着忽然有泪水划过。
“娘，我……”黎川的喉咙哽住了。
“嘘！”白洛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制止了顾嬷嬷想要上前的举动。
“娘，我就是你的毅哥儿，我是你儿子啊。”黎川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
“你是毅哥儿？可是毅哥儿还是个孩子啊？”顾兮若看了看塌上的“小枕头”，又看了看眼前的黎川，她有些头疼了。
“娘，我长大了，我马上就二十岁了，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脸，我真的是你的毅哥儿啊，我来接你了。”黎川眼中通红，还是很努力地挤出来一个笑容，他害怕吓到她了。
“嬷嬷，毅哥儿明明这么小，怎么会长这么大了呢？”顾兮若陷入到了自我怀疑当中，好像还有些头疼，一直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夫人，吃了这个糖丸，头就不疼了，然后听他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他讲的故事最好了。”白洛哄着有些神经恍惚的顾兮若把药丸吃了下去。
这药丸入口即化，连水都不用就咽下去了，“嗯？这个好吃，你还有吗？我好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顾兮若尝到了甜味，从刚刚自我怀疑之中暂时挣脱了出来。
“这可不能吃多了，我把剩下的放在顾嬷嬷这里，以后夫人每天可以吃三次，如果夫人表现好呢，我就会给夫人带更多的好吃的，就像是这个。”白洛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个小盒子，里头放着几样点心。
这点心是她让思烟买的，是京城里非常有名的点心铺子，像是顾兮若这种大家小姐，这些东西都是寻常的食物，但是现在的顾兮若可能是有很多年都没有吃过了。
“芙蓉酥还有牡丹卷？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好呢？你是谁家的小姐啊，我怎么没有见过你？”顾兮若捡了两块点心吃的很快。
即便是这样，她的动作还是优雅好看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失心疯了也不会忘记，就像是已经成了肌肉记忆一样。
“我可怜的姑娘啊。”顾嬷嬷哭的不能自已，连称呼都从夫人改成了从前未出嫁之时的“姑娘”了。
“嬷嬷，别伤心，伯母的身子是可以调养好的，先吃几天的药调养身体，然后我会给她施针，前后总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伯母会想起来从前的事，也会慢慢接受现在的事，而中间这二十年的空缺，也要慢慢的接受。”白洛对顾嬷嬷说道。
“真的能好吗？我家姑娘真的能好吗？我不是做梦吧？”顾嬷嬷使劲地擦了擦眼泪，眼睛里爆发出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