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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二年秋末,我攥着相机站在槐树胡同尽头,枯叶在脚底打着旋儿。面前这座三层砖楼像头蛰伏的巨兽,朱漆剥落的大门裂开道缝,露出里头黑黢黢的喉舌。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当声里混着股说不清的腐味。
\"沈记者真要进去?\"拉黄包车的老刘往后退了两步,\"上月三个巡警进去,抬出来时浑身发青,指甲缝里都是自己的头发\"
我摸出怀表看了眼,申时三刻。报社总编说这宅子闹僵尸的传闻愈演愈烈,得拍几张照片辟谣。铁艺门环锈得厉害,推门时嘎吱声惊飞檐上乌鸦。厅堂里霉味呛人,满地碎瓷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墙上挂着幅全家福,男人长衫马褂,女人旗袍滚边,小女孩抱着布老虎,三张脸都被锐器划烂。
二楼书房柜门半敞,泛黄报纸用红笔圈着\"林家灭门案\"几个字。十八年前中秋夜,绸缎商林守业一家七口暴毙,连看门狗都被拧断脖子。我正要细看,楼下突然\"咚\"地一声。
声响来自地窖。木梯腐朽得厉害,每踩一步都簌簌落灰。手电筒光圈扫过角落时,我后颈汗毛倏地竖起——十二口棺材呈八卦阵排列,中央那口红棺盖板斜斜翘着,棺内铺着褪色锦缎,却空无一人。
\"戌时三刻阴气最盛,年轻人不该来这种地方。\"
沙哑嗓音在身后炸响,我猛回头撞见个佝偻老者。他手提白灯笼,脸上疤痕从右额贯到左腮,像条蜈蚣在皱纹里爬行。\"陈三爷?\"我想起街坊说的守墓人,\"这些棺材\"
\"林家七口加五个抬棺匠。\"他灯笼往墙上一照,密密麻麻的抓痕里嵌着半截指甲,\"当年我师父带人封棺,那东西指甲暴长三寸,生生把棺材板挠穿。\"
话音未落,楼上传来重物倒地声。陈三爷脸色骤变,拽着我就往梯子跑。刚到大厅,二楼走廊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像是湿鞋踩在木板上。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个穿猩红嫁衣的身影,金线绣的并蒂莲在胸前晃荡,可那张脸——
青灰面皮下血管凸起如蛛网,十指漆黑如钩,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她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随着嘶吼喷出黑血。
\"闭气!\"陈三爷往我嘴里塞了把糯米,自己咬破指尖在掌心画符。女尸纵身跃下时带起腥风,我狼狈滚开,相机砸在地上迸出火星。陈三爷一掌拍中她眉心,符咒遇阴血竟燃起幽蓝火焰。
女尸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嫁衣窜起火苗。我趁机抓起桃木柜格上的铜镜,镜面映出她后脑——那里嵌着半把生锈的剪刀。
\"林婉茹当年才十六\"陈三爷喘息着甩出墨斗线,\"她爹亲手剪的合婚庚帖,倒插进闺女天灵盖\"
铜镜突然发烫,我低头看见镜面泛起涟漪,竟映出另一番景象:林老爷跪在血池前,手持剪刀刺向女儿后脑,林婉茹的惨叫与此刻重叠。陈三爷趁机将墨斗线缠上女尸脖颈,线绳勒入腐肉滋滋冒烟。
\"快!去书房暗格取八卦镜!\"他额头青筋暴起,\"那是我师父留下的镇山法器!\"
我踉跄着冲上二楼,身后传来打斗声与家具碎裂的响动。书房暗格在博古架后,八卦镜入手冰凉,镜背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光。正要下楼,地板突然塌陷,我重重摔在地窖血池边。
池中血水翻涌,十二口棺材剧烈震动。陈三爷拽着林婉茹跳下来,女尸被墨斗线捆住仍在挣扎。他将八卦镜抛给我:\"念引雷诀!镜面对准血池!\"
我颤抖着翻开镜背,密密麻麻的符文中果然刻着咒语。刚念出第一个字,血池就沸腾起来,一具具僵尸破棺而出,腐烂的面孔狰狞可怖。
\"林守业!\"陈三爷暴喝,\"你为保家业修炼邪术,害死全家,今日该偿命了!\"
血池中央浮起具魁梧男尸,身着寿衣,胸前挂着翡翠扳指。他睁开血红的眼睛,指甲暴长如刀,朝我扑来。我举起八卦镜,镜面青光暴涨,一道惊雷劈开屋顶直击血池。
僵尸在雷光中化为焦炭,林婉茹的尸身却突然抱住陈三爷。她眼中流下血泪,声音嘶哑:\"三哥\"陈三爷浑身一震,手中桃木剑跌落在地。
原来他脸上的疤,是当年想救林婉茹时被她爹砍的。那枚贴身玉佩,正是林婉茹生前所赠。血池中的翡翠扳指,是苗疆巫师给他的邪物。
最后一记天雷落下时,陈三爷将玉佩塞进林婉茹手中,两人相拥着沉入血池。八卦镜碎成齑粉,我瘫坐在地,看着血水渐渐澄清,露出池底两具相拥的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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