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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将卖身契竖起,打手拉过干瘦男人的手,沾着他的血落了押。
画押之后,他捶胸嚎啕大哭,悔不当初。
二爷摆摆手,打手将人拖走。
“下一个。”
又有一人给拉了过来,许是前一个挨打的太惨。
这个人很识时务,还没等二爷上手段,便恭敬地将怀里的地契给摸了出来。
“我卖地,卖地。”
二爷手指夹过地契,显然对来人上道十分满意。
他缓缓起身,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识相,都是弟兄,以后多光顾光顾,玩得高兴就好,虎子——”
身后有人应声,有人拎了一条鱼过来,那鱼也不知道是谁孝敬的,还是在哪抢的。
用线拎着,还大口喘着气,活蹦乱跳的。
二爷不顾那人推辞,将鱼挂在他手腕上,“一点心意,虎子送送——”
等那人战战兢兢离开后,二爷又懒洋洋道:“下一个。”
不多会儿的功夫,就处理了好几遭,有被逼卖儿卖女的,有被剁手的,也有卖房卖地。
总之,家破人亡。
傅砚辞和箫彻相顾无言,唯有静静地看着。
傅砚辞面色不变,他战场上见过更凄惨的事,心早已冷硬了许多。
箫彻房间开窗就能见到此景,显然也见过不少。
他侧头看向窗外,叹息一声道了句,“高台倾,曲池平,他日虽吾宅地亦不能守。”
箫彻刚要抬手关窗,与傅砚辞说正事。
此时马嘶鸣声起,似乎不远处有马车停下。
傅砚辞余光一扫,抬手阻止了关窗,“不急。”
箫彻倒是楞了下。
他消息灵通,知傅砚辞能亲自来这风月之地,定有要事正事要说。
他收回了手,作壁上观。
顺着傅砚辞的视线看向了巷子远处,他略显惊讶。
傅家的马车。
他面上似笑非笑,这是被自家人追到青楼里来了?
捉奸?
他看向马车,就见墨雨停好车,亲自放了凳子,挑开了车帘。
殷勤了不少。
梅久却并不领情,径直跳下了车,转身想要将包袱拎起——
想了想,又放下了。
她缓缓走进了巷子里,午后逼仄的巷子里犹有阳光。
将她光洁的额头,蛾眉清眸,姝丽面容给照亮。
居高临下,哪怕那人身高八尺,也总是会将人看得扁上一扁,矮了声势。
可这女子扮男装,却是脊背挺直,丝毫不瑟缩。
单凭这容貌,便让人高看一眼。
箫彻幸灾乐祸地转头看向傅砚辞——
傅砚辞瞥了窗外一眼,鼻音轻哼一声,自顾自地低头饮茶。
仿佛对窗外之事,丝毫不感兴趣。
箫彻顿时起了捉弄之心,“来捉奸?”
傅砚辞口中茶险些喷了出来。
他侧头睨了箫彻一眼,仿佛在说,就凭她?
“不对呀,门不在这边啊。”
巷子里二爷一脚将人踹了一丈远,抬手接过帕子,“下一个。”
梅久上前一步,似并不惧怕脚下新鲜热乎的血,朗声道:“沈家来人,给沈璟平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