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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
两个6点，罗枕流输了。
她看着那个鲜红的阿拉伯数字，有些落寞。
“说吧，要我做什么？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去做，哪怕你叫我打架偷东西烧隔壁班文安琪的辫子都行，但是如果太……”
“我要你死。”
罗宁打断他，声若寒冰。
罗枕流看向罗宁，她好像不怎么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朋友。那股萦绕她的落寞感，好像更深更重了。
“哦，是这个啊。”过了很久，罗枕流才冒出一句话，语气平淡，不见悲喜。
罗宁捡起骰子，复又重重地砸向石头，骰子蹦跳了一下，打到罗枕流的腿上，她眉心抽了抽。
“我要你死。”罗宁怒气蓬勃，如岩浆蓄势待发，“我要你死，知道为什么吗？”
罗枕流看着她。
“因为你死了，就没人挡我的道了。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好，什么都强过我一头，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你一定很享受这种感觉吧？被人群簇拥，被所有人喜欢。”
“所以你不甘心，觉得为什么那个叫罗宁的人，为什么她那么普通，竟然敢不喜欢你？你觉得新奇，觉得是个挑战，所以你来招惹我。我知道你有多厉害，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聪明，你漂亮，你干什么都是最强的。但你不在意，你只要比我好一点就可以了，只要始终把我踩在脚下就可以了。”
“你看着我每日每夜地努力，可是课业上总是不如你，别人说为什么第一名总是比第二名多个几分，你听了是不是很开心啊，因为我不管怎么努力，怎么进步，你都能把我们之间差距控制在几分上。”
“你就是这样告诉我，让我认命，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你，我起早贪黑的努力在你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你就是这样凌·辱我的。”
她声线不稳，已经开始颤抖。
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把往昔的不甘和屈辱，再在嘴里嚼碎了咀嚼一遍似的，“你就是这样凌·辱我的。这么些年。”
罗宁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哽咽道：“我喜欢顾康，你就勾引他，跟他好过了再甩掉，让我知道，我喜欢的只不过是你不要，你想让我明白，只要你想，我就永远只能捡你的残羹冷炙吃，是吗？”
她眼眶通红，无力地垂下双肩，那蓄力的岩浆没有喷发出来，她心中的怒气好像再次被她自己默默消化掉，像是往日的无数个日夜。
她只是有些累，有些悲凉，“你知道我听他们怎么说我的吗？既生瑜，何生亮。我觉得好笑，至少周瑜孔明是棋逢对手，你于我而言，不过是永远越不过的高山，遮挡了我所有的光和希望。”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轻轻地，呢喃般呓语：“罗枕流，我想要你死。但我……”
她听到对面有轻微响动。
“……没了你，大概也不会活得很好。”
她睁开眼。流云飞鸟，千山日暮，青山隐隐，绿水迢迢，悬崖边风声如刀，山谷里松涛长吟。
世界安宁如旧。
对面没了罗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