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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斯关上房门,将一件月白色裙衫放在面前搭了搭,皱皱眉,换了一件浅紫色的外衫,铜镜里一头银色长发。
左脸颊的这块长条形的烫伤疤,鲜红的新肉凹凸着某个特别的图案。
晏如斯都不敢用手触碰,那个恐怖的地方距离师子院那么近,居然无人知晓它的阴暗和变态。
晏如斯咬紧牙关,在镜子里忽然狰狞起来:只要她有幸不死,她一定教那个变态老巫婆付出代价!
姜时姑脸上也有一条旧伤。
是一道年月很久的刀疤,从眉弓骨上一直划到到鼻翼边,刀疤愈后收缩了面部肌肉,牵动了一边嘴角的肌肉,半边脸颊上提了起来,姜时姑的脸就成了一高一低。
晏如斯想,那道刀疤也许曾经差点要了姜时姑的命。
姜时姑就是头上插着一根嵌红玛瑙银簪子的女人,五十岁不到的样子,却满脸风霜色,花白的头发在头上堆了一个髻,两鬓梳的一丝不苟,不说话的时候眼角低垂,面色如寒玉一般沉静。那道伤疤倒也不碍什么了。
晏如斯在师子院养伤的七八天里,洗漱饮食都是姜时姑照顾,姜时姑是姜家两兄弟的姨娘。
当时,她和姜家一家,被安排在师子院后山上西北角一座偏僻的院子里。
想到师子院,晏如斯觉得有些闷燥起来。
她拢了拢头发,拿叉竿将木窗撑到最大。
刚才窗上还有一缕初阳,这时外面已经风起云涌,风呼地吹进房里来,吹得桌上压在茶台下的几张粗黄纸噗噗作响,吹得河边人家窗下、院子里晒的衣物在竹篙上翻飞晃荡。
豆花坊临河边一条是黑瓦白墙的合院,合院那边就是一幢连着一幢,密集的七层高的竹板楼。
那是宋朝廷官府建造出租给普通百姓的经济适用房。一层两户人家,每年只收取五吊钱的房租,很便宜,尤其是现在物价上涨、通货紧缩,政府房租却从未涨过价。
晏如斯视线又落在河边那个两进带二层小楼的桂花小院里,桂花树背西面围墙之隔有青竹围成的一间敞开式的马厩,马厩里一大一小两匹黄马在嚼马槽里的干草。
忽然,隔壁家的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提着裙子跑出来,手脚麻利地一边收东西,一边喊:“下雨了,收衣服咯!”
她这么一喊,晏如斯才看见空濛的风中,斜斜的雨丝早已经挂下来了。
家家户户的门里都出来忙着收衣服,收柴火粮食,收干菜干果。
桂花小院里那个大胡子男人,见雨丝越来越急,伸手一举,连竹篙带衣服一齐抬进屋里,女人跑到丝瓜藤的墙角把晒着粉面搬进屋里。
一通纷繁忙乱,晏如斯没见到冯云罅的身影。
那架快要拉架的丝瓜藤,几个干瘪的丝瓜囊挂在藤上晃荡,剩的几片黄叶子被风吹翻的眼看就要飞了,一条垂下来的藤蔓头上,却还开着两三朵零星的黄花,黄花晃来晃去的下面是一口大水缸。
这种大水缸,清风客栈的天井和后院里露天摆了好多个,常年存水,是防火用的。
晏如斯第一次见到这种水缸的时候,是在师子院的客院里,当时她不知道是为防火,只当存的是饮用水。
那天,是晏如斯在师子院昏睡三日,醒来后的第三天。
那天,出了一整天的好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