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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斯昏昏沉沉地感觉自己被人往地上一磕。
接着，几个人呼噜呼噜地大口喝水，大声砸么嘴，好像在春风楼品里品的琼浆玉液酒。
晏如斯混混沌沌地想：这是到了哪个土匪窝？
“咚”地一声响，谁把碗底往桌上一磕，一个人说：“去他凉的！说了不要跑，没人追，跑这快，这么高的个子，累死老子！”
另一只碗来不及似地也“咚”地摔在桌上，碗沿在桌面上滴溜绕了一圈，一个声音说：“我说套错了人，你们偏不信！这明明是个瘦不拉几擀面杖似的男人，你们非要说她是个渠里芙蓉一样的女人！”
又有一个人，一边啧啧地笑个不停，一边呲溜着喝水。
前两个人齐声怒道：“你笑个屁！”
那个啧啧笑，放下碗，一阵咯支支地响，想来是坐在了一张不大牢靠的椅子上。
啧啧笑敲着碗边唱：“叮叮当当老乞儿闹市口，咕咕唧唧老汉头腹中饥，风不调雨不顺民不乐，害得俺庄稼口儿都不快活，只好干这等欺良骗善贩卖女孩的勾当糊口！”
晏如斯从来没听过这种调子，刚开始还觉得颇为新鲜，竟然听进去了。当听他唱“老乞儿”，才知道不是土匪，原来竟是被一帮乞丐劫了，要卖了她糊口！
后脑勺到后脖子，一阵抽筋似的疼，粗麻袋子又闷又刺，难受的不行，晏如斯挣了挣袋子。这袋子原来不知道装的什么，一股土腥味，屑屑拉拉吸到鼻子里，旧伤未愈，再添新难，眼泪鼻涕一齐流，连打了十几个喷嚏接连着又咳嗽。
外面突然安静了，像是就等着晏如斯打喷嚏咳嗽似的，好一会，一个人唱：“小牛犊儿装在麻袋里且还闷的昏，大活人憋出伤残病痨，死了无人能救，快快解了袋口松了绳扣。”
另一个也唱道：“你什么时候说的松绳解扣？我怎地半个字没听见？要是放了她，跑了人、落了空、怎么办？”
又一个声音唱：“你们只绑起她的手，不信她还能墙翻壁走。”
先前一个接着唱：“绑起来手有何用？她用手跑又用手走路？”
啧啧笑说：“不过一个娘鱼儿，动了这么大的阵仗，啧啧。”
先前那个说：“你怎知道她是个娘鱼儿？”
啧啧嘴更加得意了，说：“十天前，我打从鹅鸭桥上过，听见有人喊她“晏姐姐，晏姐姐”，打那时候起，我在城里羊肠似的街巷里转晕了头也盯着了她。”
晏如斯听啧啧笑说出自己的姓氏，心头吓了一大跳：十天前我就被他们盯上了？
又一想，不对，十天前她在清风客栈床上等着退烧，这人去哪里盯她的稍？
继而又明白了，定然是先前丰乐桥下太学生闹街的当口，啧啧笑听见姜序喊她“晏姐姐”。又想这人虚头巴脑好说大话，怪不得三个乞丐坏蛋各说各话，谁也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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