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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所长用手捂着酒碗,道:“今天下午还要到县局里开会,我不喝了。”
杨副乡长举着酒碗道:“这碗酒无论如何都要喝,路所长酒量我清楚,喝两碗酒没有问题。”
两人争来辩去,路所长就是不喝,杨副乡长面子挂不住了,道:“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气将酒喝了。
尕依提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出面缓和,说道:“路所长需要去局里开会,酒就免了吧。那么,路所长的酒就由吐尔逊代劳吧,吐尔逊,上!”
路所长默默地用双手护着酒碗,没有作声。
吐尔逊只是农技站的站长,平日里与尕依提的接触仅限于工作,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喝酒的情况还是首次。现在,既然乡长点了名,他毫不犹豫地站起来,接过话头:“路所长,这碗酒我来喝。”接着,他举起酒碗,向杨副乡长敬酒:“杨副乡长,我代表路所长敬您一杯。”
杨副乡长感到面子受损,但考虑到尕依提也在场,不便发作,心中暗自记下对路所长的不满,与吐尔逊碰杯后,重重地坐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吃着菜。
随着酒过三巡,尕依提的笑话一个接一个,众人的热情也逐渐高涨,先前的微小不快很快就被大家抛诸脑后。
热孜万古丽端着菜来了,她和在座的客人询问着饭菜的口味,楚君对热孜万古丽的厨艺赞不绝口,而热孜万古丽则对楚君的维吾尔语流利程度表示敬佩。楚君和路所长边吃边聊,气氛融洽。在这样的交流中,楚君感到自己与这些人的距离正在逐渐拉近。
路所长是第一个告辞的,他接了一个电话,简单交谈几句后挂断,向尕依提乡长道别,又与楚君握手,并留下一句话:“有事找我,会管用的。”
门外吉普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杨副乡长忍不住骂道:“路所长真是狗眼看人低,他眼里只有姓于的。”
他的话无意中把尕依提装了进来,尕依提看了看桌上坐的还有外人楚君和办事员吐尔逊,便说:“杨副乡长,喝酒时别乱说话,吾大雅村的事情办得好,我们兄弟俩干一碗。”
楚君早已从两人的对话中察觉到了言外之意。他心想:“看来亚尔乡的两位主要领导之间明显存在不和。”得出这个结论后,他开始仔细回想尕依提曾经提出的问题:“你没有见过于书记吗?”以及那天尕依提的神情,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我不会也被卷入这两位领导的斗争中吧?我刚到亚尔乡,工作才刚刚开始理清一些头绪,不能让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纷争打乱我的节奏和步骤。转念一想,我是条条管理,他们对我没有行政隶属权,我只要专心做好工作就行了。
路所长走了以后,四人没有再斗酒,只是时不时由尕依提提议,众人举碗小喝一口。四人喝着酒,聊着天。
尕依提问杨益民:“杨副乡长,最近怎么没见到于书记,他去县里开会了吗?”
杨益民回答:“没有。据党政办的阿曼古丽所说,于书记的爱人住院了,他因此请了两天的事假,回县里去照顾爱人去了。”
尕依提点头表示知道了,似乎又在沉思。杨益民接着问:“那明天早上的捐款仪式,通知于书记了吗?”
尕依提表示:“我已经通知了齐博,他应该已经通知了。”他刻意使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圆润无瑕,即便将来出现任何问题,也难以找到他言辞中的破绽。
楚君和吐尔逊荣坐在边上认真地听着两位领导的交谈,看似风轻云淡,轻松愉快,实则是话中有话,暗藏玄机。只有单纯善良的楚君认为两位领导只是单纯地在聊天。
很快。尕依提的话题转向了楚君,他问:“楚经理,你来了有半个月了吧,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吧?你有什么感想?”
楚君放下手中的碗,沉思片刻后回答:“确实,半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足以让我对亚尔乡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至于感想嘛,我觉得这里的基础设施落后,教育资源匮乏,农村手里缺钱。但同时,我也看到了这里人们的坚韧和乐观,他们对改善生活条件抱有极大的希望和热情。这让我意识到,我们不仅要在物质上帮助他们,更要在意识上激发他们的内在潜力。”
楚君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尕依提问:“那你现在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楚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我目前正在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给乡一小的捐款,这件事情目前已基本完成,只等明天在乡一小举行捐款仪式。到时候,我希望尕依提乡长能够出席捐赠仪式并讲话。”楚君本来是要说三件事情的,但是话到嘴边,他改成了两件,第三件事情:在山口村建立大棚基地。这是楚君进饭馆前突然冒出的想法,也就是刚刚和吐尔逊谈话的内容,因为楚君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展工作,没有理出一个头绪,他必须再去山口村,和村委会的干部、党员、共青团员(年轻人)座谈一次,交流一下想法。形成一个成熟的方案后,再提交乡政府。这是他在银行工作得出的经验。
尕依提赞许地点点头,对杨副乡长说:“明天上午10点,乡政府全体工作人员都要出席捐赠仪式,杨副乡长,你收到通知了吧?”
杨益民副乡长点点头,说:“知道了,上午接到齐博的电话通知。”
尕依提非常欣赏楚君,他拿起酒瓶,给楚君小碗倒满酒,楚君忙不迭地起身要接过酒瓶,尕依提摆手。他端起酒碗:“为捐款这件事,我敬你一碗”
两人一饮而尽。楚君连声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