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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议室方向相反的一间办公室内。
程月行单肩背着包，一手随意地按在椅背上，看向办公桌后的沈时亭。
桌子后面原先放置的椅子这时被堆放在角落，沈时亭调了调轮椅的位置，抬头道：“坐吧。”
程月行没动，只问道：“为什么还让我留在这个项目组里？”
这里的办公室也依旧用的手推门，墙上没有装备控制门窗和墙壁的屏幕，但窗边各自装了百叶窗，这会儿隔绝了部分阳光，让办公室内看着也稍显昏暗。
办公桌上同样还摆放着实体的电脑，沈时亭将u盘随手丢回桌上，回答道：“上次你来问我项目情况的时候我也回答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高难度的任务，还是觉得这种看不见方向的项目没有做下去的意义？”
“两者都不是。”程月行看上去依旧是副懒散的模样，语调轻松，“倒不如说，这种有挑战性的工作的确让人兴奋。”
沈时亭淡淡地笑起来：“那不是正好，互惠互利。”
“可我还是很好奇。”程月行眼尾弯起，一字一句地问道：“未来生命多的是研究过计算生物学的人，而我既没有接触过生物学，更没有做过相关方向的研究，为什么还是坚持让我来。”
另一边的会议室里也不知道在闹腾些什么，总有细细嗦嗦的声音跨越千山万水传到这半边的角落来。沈时亭笑着没答，让自己的轮椅向后退了些，才说：“虽然要我说起信息技术的专业内容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觉得智能系统最大的一个优点是什么？”
程月行安静地想了想，没有回答。
沈时亭控制轮椅来到窗边，捏住控制百叶窗的挂绳，稍稍一扯，叶片就像是机器似的一同转了个角度，瞬间让那些被阻拦在外的阳光倾泻进屋。
程月行眯了下眼。
“我们现在的生活每时每刻都在依赖这些智能系统，我们用它记录生活、畅行云海、预测未来。就因为科技的普遍和万能，人类已经逐渐失去了去质疑的能力，对它们抱有绝对的信赖。”
沈时亭的语气仍然是云淡风轻，接下去的话却陡然变得尖锐：“这当然不是件坏事，可万一这些系统突然发生了故障，而人类依旧坚信着它们的话，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程月行捕捉到他的视线，也一同朝窗外望去，a17区的上空干净辽阔，没有遮挡光线的大楼，也没有时不时划过天际的车辆。
哪怕是因为导航没来得及跟上城市更新的步伐，至多不过绕个远路、多花些时间，也依旧能够抵达想去的目的地。
可如果是在繁华的市区，如果交通网络突然崩溃，又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程月行说：“您是想说，因为这个研究要求的是百分百的准确性吗？”
“看，你这么聪明，还是能懂我的意思的。”
沈时亭又拉开另一扇窗前的百叶窗，让整个办公室都亮堂起来，才重新回到办公桌后。
“现在的人类越来越长寿，也越来越聪慧，但还是同样的脆弱。”他说，“我想你能意识到，这个项目最终需要的算法必须非常精准，要求零容错率，所以比起优秀的人才，我更需要的是天才。”
饶是程月行自己都被这个过度评价的词汇给逗笑了：“沈教授，我可不敢当。”
沈时亭笑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还话还没出口，他就像是立刻反应过来什么，把那话又咽了回去。
那头程月行没有察觉，只换了个更随意的姿势，开玩笑道：“这么说起来的话，要是当初制作性别预测的那些人还在就好了，或许他们会比我更适合这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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