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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娘教育过他，没做亏心事不怕天打雷，但他做过的亏心事可不少。
掏鸟窝、灌蚂蚁洞、偷偷扯了自家仙山的名贵仙草叶子绑在头上做斗笠，总之，他总觉得那天爹娘就耍无赖地当了甩手掌柜，就是不要他了。他那个被蹭了一身鼻涕眼泪的师尊，眼神里也满是嫌弃，或许心底里也是不想要他的。
他以为自己那天起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了，不再是沧海阁的小少爷，也不再是坤元阁的小少爷了。
柳珦俟那晚上，确实不想和他这小徒弟睡。在柳珦俟眼里，这小孩儿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浑身脏兮兮的，脸也哭花了，可他一直哭喊着：“师尊，求求您了，我就和您睡这一晚上。”
可能是于心不忍，又或许是嫌这孩子吵。师尊领着他去浴堂洗了好一阵子，洗得打起了哈欠，才给他裹上自己过大的鹤氅。
睡塌上的时候，还用薄被子裹出一条线，师尊睡外面，他睡里面。
虽然，第二天一早起来，这薄被子已然被俞耘天踢到床榻下面了。
说来也怪，那段日子，雨就没有停过，他一直赖在柳珦俟的歇房，没有去自己的繁星阁住过哪怕一天。
柳珦俟在挨了小徒弟整整五个晚上的拳打脚踢之后，总算是狠下心，提着他的小包袱扔去了繁星阁。
不过俞耘天始终记得，只要去见师尊，若是没有净手、净脸个三四次，师尊便要找些说辞让他离得远些，至于有多远，目力所不能及之处便是了。
柳珦俟将手里那杯桂花饮一口饮尽，飞身而下，到了俞耘天面前。
“又在说为师坏话。”他那双细长的眼睛半睁着，没什么好脸色地用那杯子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顺带也敲了一下薛玲的脑袋，再瞥了她一眼，“小师妹如此闲情讨论我，莫不是剑法已然登峰造极？”
薛玲向来觉得，柳珦俟生来就是个长了脚的门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笑嘻嘻道：“小师兄，我这不是见你从来不来练剑么？问问你过得好不好，顺道好奇一下你为何没来。”
柳珦俟瞥了一眼俞耘天，“你问他？”
“不然还能问谁？他可是你亲传的徒弟啊。”薛玲笑着拍了拍俞耘天的胳膊，这意思好像是，“这孩子可是你带出来的，哪能不了解你！”
俞耘天望了望他师尊，只是瞟到了他头上的朱砂色发带，脸颊也随了他师尊头上发带的颜色。
他有些局促道：“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他本不是个胆小的人，小时候怕打雷那事，也只是初来乍到，心里不踏实罢了。
柳珦俟方才在树上听得真真儿的，看他现下脸上红得像是把姑娘的口脂融在了自己脸上一般，柳珦俟心有不解，轻咬了一下淡红的下唇。
柳珦俟倒是从未否认过自己的洁疾，他只是觉得这他这傻徒弟看上去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
“罢了，剑练得如何？”柳珦俟伸手拿过薛玲杵在地上的木剑，他摆了摆手，示意薛玲后退。
师尊这就要拿他“开刀”了。
柳珦俟倒是很少在人前练剑，别人或许不熟悉柳珦俟的剑意、走势、习惯，但俞耘天是常常看的，可他只是看，从未学到些什么，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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