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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看到周稻河去接水，申揽云猜到了他的意思，但原以为他会递一杯热水或者温水过来，没想到竟是沁人心脾的冰水。这个小小的细节给人的舒适感恰到好处，正如同周稻河这个人本身。
冰水将清爽的凉意送至四肢百骸，也驱走了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申揽云喝完一口，把杯子留在手上捧着，以这凉意提醒自己别再冲动。
周稻河见申揽云明白了他的意图，脸上的笑意更舒展开来。他也喝了一口水，很轻地清清嗓子，再度开口。
“洛扬这个孩子在我的眼中，正是与洛远远完全相反的类型。”
申揽云神情微动，无意识转动着手中水杯的动作停了一下。
“我有一个朋友任教于他曾经就读的初中，某次聊天的时候告诉我，这个孩子初中时成绩非常优异，如果不是临近中考时遭遇了一件可以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事情，以他的成绩进重一完全不是问题，甚至如果家庭条件允许，可以到全省顶尖的高中柳城中学就读。”
申揽云瞳孔紧缩，手上的水杯被他无意识地挤压，冰水溢出打湿了他的裤子，还有一些滴到了地面上。
“对不起。”申揽云脑中有些空白，下意识地道歉，同时迅速弯下身去看地面被打湿的情况，甚至忘了要几张纸巾擦拭水迹。
“水杯先给我吧。”周稻河善解人意地从他手中拿走不成形的水杯，递过来几张纸巾，“地上的先不管它，待会我再处理。”
“嗯。”申揽云趁着弯腰遮掩自己的失态，看着洁白瓷砖地面上一滩刺眼的水，感觉大脑有些无法转动。他闭了闭眼，重新坐直，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原来这些事你不知道。”周稻河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与他挺熟。”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点点头，“也对，难怪这段时间我看你也不怎么跟洛扬在一起，还是跟洛远远亲密些。你与洛远远之前认识？”
“不认识。”申揽云轻轻摇头，“我以为他本来就是这种自来熟的性子。”
“确实也是自来熟的性子。”周稻河失笑，“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你跟他哥哥单知川实在很像。”
申揽云愣了愣。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他。”周稻河说，“好了说回到洛扬，你应该会好奇中考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好多说，年轻人的事情留给你们自己解决。”
“嗯。”
“他高一时与洛远远也是一个班，因为这个朋友与我说的话，我也特别关照了他。没想到第一次大考他的成绩依旧非常平庸，我原以为他中考只是一次状态受了影响而导致的失常。于是我找他聊了聊。
“我以为他是因为那时的遭遇而一蹶不振，便安慰开导了他。他是个很得体礼貌的孩子，耐心听完我说的之后，不卑不亢地说，老师不用为他的学习担心，他已经有了想走的路。”
申揽云一言不发地听着周稻河的叙述，心情有些恍惚却又出奇地镇静。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里，洛扬的经历竟然是这样的……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里的心脏在横冲直撞，也许是在徒劳地四处寻找那些被他错过的洛扬，也许是在发泄那些无从排解而不容忽视的愤恨悲伤、难过与自责。
他此时此刻陷入一种焦灼的迷茫。他回想起上周跟着洛扬去篮球场，却被跑得很快的洛扬落在了身后，那一刻的一点点失落在此刻忽然与复杂的情绪一同叫嚣了起来，在他向来清醒理智的脑中搅成了一团乱麻。
“我问他想清楚了吗？他很笃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说，想清楚了。”周稻河有些感慨，“其实到高中这个年纪的孩子，几乎绝大多数都会遭遇出生以来最迷茫的时期。而洛扬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对自己的未来这么笃定的人。他看着我的眼神既冷静又沉稳，我没有再多问，默许了他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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