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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妹妹已经睡了，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未入梦境。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洛扬坐在窗边的桌子上，在微黄的台灯下画画。
他的房间窗台朝东，窗外就是一座在人类城镇中隐居的小山，因为形状如马鞍一般两头隆起中部凹陷，被人们叫做马鞍山。
家里的小别墅建在中部凹陷处的山腰，与静谧又嘈杂的风景区相依。夜晚人声散去，鸟儿归巢入梦，只有不眠的夏虫仍在鸣叫。自然的声音让他感到平和。
他边在微讯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洛远远边在纸上沙沙地描摹。画画时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洛远远也睡了，他的世界中彻底进入独自一人的空寂。对于他来说，夜还很长。
他最后看了眼微讯，以为列表不再会有人找他，便准备关上手机集中注意力画画。没成想，一个很少出现的联系人给他发了消息。
是单知川，问他晚上是怎么回事。
洛扬皱眉。洛远远没跟他说，原来单知川也在。
他叹了口气。瞒单知川是不可能的，这位哥哥固执又强势，总有办法把他想知道的答案问出来。
-我到你家门口了，下来开门。
洛扬悄无声息地下了楼，锁好别墅大门，对单知川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们去后山吧。”
单知川点点头，待洛扬往前走去，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走上了别墅旁的一条石阶小道。
小道狭窄崎岖，无法容纳二人并肩，两人便一前一后地拾级而上。晚上很少有人会上山，山道上的路灯也做得敷衍，几十米才有一盏，亮度也阴森得不如不亮。洛扬却是毫无阻碍，他对这山道已经熟悉得闭着眼睛都不会摔跤，单知川同样。
一路沉默。很快到了一处不大的平台，两人默契地并肩站在了大理石栏杆边，一同眺望向缀着灯火的县城。
风很大。半夜的风带着凉意，洋洋洒洒地在山间扫荡。洛扬也不觉得冷，反而感到快意。他喜欢高处。
“我没有让洛远远知道原因。”洛扬先开了口。
“我知道。”单知川神色不变，“他撞见的确是意外。”
“如果他知道了……肯定要去找鸭子算账的。”洛扬轻声说。
单知川不言，只转头望着他，若有所思。他没有催促洛扬继续说，也没有对洛扬的解释发表任何看法。
洛扬兀自笑了笑，抬头望向云层铺盖的阴沉夜空，说，“我也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是会在这件事上轻而易举地被鸭子激怒。今天也是我冲动了。”
“解决了么？”单知川问。他目光巡过洛扬暴露在外的双臂和肩膀，大大小小的伤不少。
“解决了。”洛扬点头，语气认真，“这次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的小打小闹，打一架就没事了。洛远远没有参与的空间，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更多，你不用担心。”
单知川没开口，洛扬又自己把话接下去。
“我答应过你，不主动把洛远远卷入这些事情。但如果他自己选择与我站在一边，那我也不会采取任何措施阻止他参与。”洛扬微微抬头接住单知川的目光，神色坦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干预他人的想法。”
他以为这就是单知川想要的答案了。说完他就放松地把上身倚靠在栏杆边，沉入风的环抱里，闭上眼享受夜风。
然后他听见单知川很轻地叹了口气。青年低沉而微冷的嗓音透着些许无奈。
“洛远远是我弟弟，你也是我弟弟，我们已经是有亲属关系的一家人。”单知川说，“我想听的不是你向我保证不带坏我弟弟，而是这次斗殴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我关心的是你。”
洛扬睁开双眼，远处山脚下居民区的成片暖黄光点映入眼帘。而其中一处，是单知川和洛远远的家。他没抬头看身旁的单知川，低声说，“我们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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