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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最近总是做梦，梦里身旁总有凌乱的脚步声，伴着嘈杂的说话声。有人高声呵斥、有人唯唯应诺，甚至隐隐还有哀哀戚戚的哭求声闹得紧。她明明知道自己躺着、偏偏不能动弹，连睁个眼睛都费劲。时而忽冷时而忽热，听着身边的脚步声说话声时近时远，醒来后却一个字也不记得她们到底说了什么。
今晚这梦尤其严重一些，全身就像要烧起来了一般难受，嗓子里仿佛夹着个煤球快要冒烟儿了也喊不出一个字要水喝。只能一边勉强分辨着她们说的话好稍微转移一些注意力，一边祈祷这个倒霉梦快点结束。
“祖宅那边怎么说？”听起来离她最近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急急的问道。
远处一个带了哭腔的年轻女声颤颤的回：“回嬷嬷，祖宅没…没让进，角门外就被拦下来了…魏嬷嬷出来说，今儿府里为着表少爷寿辰正忙着呢，几位老爷夫人都陪着老太爷太夫人招待宾客…空不出人手过来……”
那被称作嬷嬷的女声更急道：“那你没跟魏嬷嬷说？说小姐已……”中间停了停，又忙压低声音道：“……只怕是真难挨过去了？”
“说了！”那年轻女声急忙回道：“奴婢说了小姐情况不妙，只怕不太好……请老爷夫人过去瞧瞧或者请府里大夫帮着看看！可是魏嬷嬷说了，家里原就客人多，主子们若是突然离场来庄子上恐招人议论，对小姐名声也不利。又说府里的大夫也得预备着，怕上了年纪的贵人们酒吃多了一时不舒服也是有的，万不可在这关键时候让人说府里招呼不周，引人笑话……”说着说着又小声哭起来，“只叫翠云拿了二十两银子让我去街上找郎中……”
“这！这……”那嬷嬷急喘几口气，“完了，完了…大姨奶奶定是放了话，这事儿是传不进去了……”嬷嬷的声音一下子松懈下来，“等小姐咽了气，咱们都活不成了……”
“嬷嬷！”另一个稍近的女声哭道，“要不我们再去请廖大夫看看，虽说…虽说比不得府里的大夫，但毕竟说不准…说不准小姐就能挺过来呢……”
“竹青姐姐，我刚刚去过医馆了…那药童一见我就往外推…说上次就已言明无能为力，让我们不要再去了……”那哭着的年轻女子此时道。
“算了，没用的。我原想着祖宅若是来人，起码咱们上头还能有人顶着，如今祖宅不管，那是最后一条路也没了……”那嬷嬷叹道：“早知今日，当初说什么也要推了这烫手的差事，跟着这惹事精不仅吃不着肉连命也保不住，现在她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怜我们小鬼遭殃……”
慕言莫名其妙的听着，怎么？是她这个小姐要死了？听起来临了连个家人也没有？心里莫名生出股怨气，也可能这股怨气本就在，激的她身体更不舒服起来。
“要不，要不咱们再偷偷找找表少爷，表少爷知道了定不会不管的！”年轻女声道。
“哼！大少爷！”那嬷嬷阴阳怪气的道，“还指望表少爷。先不说你进不进的去府里，光是姑娘这病就是因表少爷而起，你看他可来看过一回？什么青梅竹马姑娘天天挂在嘴上，现在人家寿辰正热闹哪会管咱们这帮人死活。”说着好似走近了几步，“你就跟这惹事精一样，放着好好的世子爷不要，非得不知廉耻勾搭外人。现在好了，连命都没了却把我们也给搭上！”
那嬷嬷说着突然声音尖利了起来，“我可告诉你们，嬷嬷我好不容易把这事儿瞒着没让府里知晓，你们到死也不准说出去！这惹事精若是病死还好，咱们好歹能留个全尸，若是这背地里的腌渍事漏了出去，咱们府里那些父母兄弟都得跟着没命！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蚱蜢，若是让我发现哪个小蹄子嘴不严，就跟赤紫一个下场！”
表少爷？表少爷又是谁？那股原先的怨气竟莫名的消了一丝，进而又生出些更复杂的感触上来。这身上又烫又怨，难受的慕言渐渐模糊起来，在失去意识前还不忘庆幸，这该死的梦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