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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没想到钟国富会动手，更不要说是钟老太。
她在钟家向来说一不二，作威作福惯了。特别是对她这个大儿子，她说东钟国富不敢往西，喊赶狗不会去追鸡。村里人都笑话她把儿子管得太死，这些人就是妒忌自己生不出这么听话的孩子。
没想到今天这个儿子居然敢对自己动手，钟老太的天彻底塌了。她哭叫，谩骂，想叫上天知道她遭受的不公降下天雷，意图让自己儿子磕头认错。
可她等来的只是又一记更重耳光，被联防队员揍得满脸青肿缩在角落里装死的钟建强看不下去了，冲着这边大喊：“钟国富，你还有没有王法了？连亲老娘都敢打！”
“闭嘴！”钟国富看向自己弟弟，那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谁都没想到大家嘴里的老实人会做出这种逆天行径来。
反倒是和他同床共枕几十年的沈照，丝毫没觉得意外他会做出这种反应。钟国富这个人骨子里本就自私刻薄，只是平常没有什么事损害到他的切身利益撕掉他那张温文尔雅的假面。
今天他突然发现沈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搭上自己的所有都要拉上他一起去死。他这才真的怕了，第一反应就是答应离婚。哪知道沈照却不同意，真留下这么一个老婆在家里，他以后哪来的好日子过，这走出去不会被学校那些老师笑死？还有就是沈照打死都不会再生还不肯让位置，这不是成心想让他绝后吗？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是文化人，他是知识分子，他得有脸面。
看到亲妈终于安静下来，钟国富快步走到沈照面前和她邀功：“阿照，你看我妈不骂了。”
“真是你妈的好大儿，干得不错。”沈照也笑。
“那离婚的事……”
“什么离婚的事？我可没答应要和你离婚，你之前不是说打死不离吗？怎么现在还非要离了呢？就因为我不肯生儿子吗？计划生育可是国家定的，你一个当老师的都要和国家对着干，这以后还怎么教学生？”
钟国富张张嘴，猛地回过神来，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折磨死他！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是要彻底毁了他啊！
沈照只盯着他笑，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
王安定头疼地想到底该怎么收场，实在没办法他只能走向抱着孩子看完了全程的陈江海，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也有几分期期艾艾：“唉，江海啊，你看你朋友这事……”
陈江海瞥了他一眼，把不吵不闹地小丫头放进他的怀里：“抱好，掉根头发我都同你没完。”
王安定赶忙接过，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这人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只留下他怀里的小丫头，盯着远处的亲妈满眼泪光。
陈江海目的明确连半点也不含糊，朝着还在骂个不停地钟国富抬手就是一拳。还不等这人反应过来，更重的一拳又已经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钟国富被揍得像条死狗一般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旁边那些联防队员下意识想上前不知道又想到什么都纷纷背过身去只当没看见。
沈照却怕他下手太重真把人打出问题来难办，刚想要上前阻止。陈江海却提前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哼：“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踢腿就踹，钟国富被踢得满地翻滚却又无处可逃，最后只有嗷嗷地惨叫声。
可陈江海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停下动作指着地上的男人对沈照说道：“在男人身上受了委屈打他一顿就好了，要是一顿不够等过两天再来一次。何必为了这种人渣困住自己一辈子。”
沈照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万万没想到这人会说出这番话来。陈江海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恶声恶气道“这种垃圾哪里配得上你这么糟践自己，还有你别想让我帮你管那个小丫头！”
沈照不用说陈江海都猜到了她的打算。如果真像她放的那些狠话以后要继续和钟国富生活，丫丫肯定不会再带在自己身边。
“还有我妈呢，你放心不会麻烦你。”
看到她从来没把自己放在计划之内，陈江海不知怎么地心中突然涌起一阵不快，“孩子跟着亲妈还是奶奶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我……”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过往，突然冷笑一声上前又踹了钟国富一脚，甚至还招呼沈照：“你这么大义凛然有没有想过小丫头是怎么想？你要是看我踢不解气，你就自己来，照着这里踢……”
沈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女儿，小家伙在今天经历了这么多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地吵闹。她就那样安静地在那里，看着亲生父母成仇不死不休。
她何德何能有这么懂事的孩子，而自己带给她的又是什么？想到这里她猛地转头看向地上像只死狗一样的钟国富，眼中满是恨意，突然一个跨步上前就坐在了他的身上。她拽起他的头发，“啪啪”就是几巴掌，边打边骂，边骂边哭。
哭上辈子，哭这一世。哭母女俩个的死，哭母女两个的生。
这么多年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她终于要带上女儿走向新生。
这十几个耳光打得钟国富嘴角破皮，却完全不敢反抗。他是真的怕了，再也不敢了。只希望这个疯女人，能从此放过他！
王安定叫人拿了离婚协议给两个人签，女儿归她，两个人也没任何共同债务和财产。
钟家人只希望早离早好，真怕沈照把他们一家子送进大牢。送进大牢还算好的，怕就怕真像她说的，卖孩子不犯法以后他家里生一个她卖一个。这不是要了老太太的命吗？
王安定也私下里和沈照说，真要往上告钟家真不会被定拐卖儿童罪。毕竟一个是亲奶奶，一个是亲爹，这事她闹再大都没有胜算的。
“我知道啊，”别说是现在了，就是三四十年以后像这种被送走的孩子，直系亲属也不会被处罚。再狠点的，把孩子虐待死也不会被判死刑。在这里，老婆孩子是男人的私产一样的存在。
“那你还……”王安定突然闭嘴，这女人是真的狠，也是真的恨。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了，是真打算和钟家人不死不休。要不是最后大少爷出面把人劝得回转，这事真不好了结。
能不能判那是法院的事，他们公安人家报警有证据他就得抓人。
当然这事不能真就这么轻易算了，毕竟别说是沈照就是陈大少也不会满意。最后干脆除了孕妇钟家人全进了学习班。
至于钟建强……
“我要告他故意伤害，要他蹲大牢。”
钟老太听到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要去送去蹲大牢立马又要哭，被大儿子眼睛一瞪只能收了眼泪，“那是你亲弟弟！”
亲弟弟又怎样？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哪里顾得上他。他真要被送去学习班几个月以后再回来，学校还会再要他吗？
沈照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钟国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好不好？”
“什么机会？”他满脸警惕，生怕她又要横生变故。
沈照笑呵呵的，“你帮我写张证词，就是你让于爱国给你开后门把丫丫带走的事。我和你做交换，要么不让你弟去坐牢，要么就是你自己不用去学习班！”
“你说真的？”钟国富不敢相信，恨他入骨的沈照居然会突发好心。
“当然，就看你怎么选？”
“我选我自己！我不去学习班！”他是钟家长子，是家里的脸面。怎么能因为这种事进学习班，丢了工作！他可是知识分子，他家老三一个二流子怎么能和他比。不然为什么沈照只要他写证词。
沈照笑眯眯地点头，看向王定安：“王局，可以吗？”
王定安哪有什么不行的，只是没想到这钟国富会蠢成这样。还是这女人太聪明，玩弄人心易于反掌！
沈照带着丫丫满意离开，全然不顾身后钟家人彼此间互相攻讦和谩骂。只是走之前她还不忘提醒钟国富，证词什么时候写完并让她满意就什么时候可以走人。别太慢了，不然耽误了他明天上班就不好了。
走出卫生所的大门，她只觉得神清气爽。
钟国富以为自己就这么容易放过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至于其他帮凶，她更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