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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和楚王在回京途中被叛兵围剿,楚恒为护自己的父亲,不惜被叛军捕获,于雨季拖行了数十里,残了一双腿,终身寒疾相伴,再不能行走站立。
珈兰和她的弟弟也是在那一年,被他从废墟里捡回来,养在身边,有幸成为二十四使中的一员。
从那之后,覆水难收,一发不可收拾。
大寒备好了药浴,自然将屋子里头两名女子赶了出去。小寒送走了外头候着的乌泱泱一片太医,回来时抬头一瞧,那傻姑娘还不顾男女大防守在门外屋檐下,片语不发。
院中的草木沉醉于阳光的温和,痴痴卧于竹林,枕着天地。微风横渡长廊,一丝寒意却被隔绝在门外,寸步不敢逾。
“兰儿……”
小寒见珈兰站在廊下独自出神,心下不忍,正欲开口劝阻,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屋内大寒的身影在屏风后忙碌着,时不时传来他吩咐奴婢的声音,她们二人则因着男女有别,暂只得在外等候。
“我无碍。”珈兰扯了扯嘴角,露出苍白无力的一个笑容。她望着院中地上堆叠起来的竹叶,一一被风吹散,又飞到另一处,同旁的枯叶作伴。
世间万物,尘归尘,土归土。纵使一时攀得万人,终有落叶归根之际。
“其实,你此番回来,主上的安排你想必已有所耳闻了。
“京中最为出名的逍遥阁——我已经打点好了,只待秦家老将军回京,你便有时机可把握。”小寒转念一想,最终还是决定先嘱咐了公务,再论私情,“主上的意思是,难得的空闲时间,不妨好好休息一番,之后也好……”
“小寒姐。”
小寒一顿,抬眸望着珈兰如粉玉雕琢般的侧脸,那些话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我想,这几日,我可否同你一道儿,随身侍候他几日——有些话,我想他不肯听白姨的。再者,我在这里,白姨总不好放任他不管的,总归会顾着些……”
珈兰回过身来,发簪上的白玉流苏轻晃颤动,如星点般在日头下耀目好看。小寒怔了怔,暗暗思索了一番,抿嘴应了下来。
“也好。你若是在,想来主上也不至于日夜不安地寻摸出路。京中局势瞬息万变,如今已有了鲁国王室相助,再加上吕世怀这一位……若你当真能在秦家军一事上再添把助力,好歹也是一方保障。主上这几日心系西南劫匪一案,恐怕等病一好便耐不住要出去,你能趁着现在多陪陪也好。”
“我晓得的,小寒姐,我只是……”她忽地转过视线,眼中的光芒难以泯灭,“我只是……”
“好了,你且进去罢。入了秋,天气也渐凉了,你可别沾染了秋寒,倒让主上徒增烦恼。”小寒轻笑道,瞧见珈兰面颊上飞起的一丝浅浅红影,心中不免安慰许多。
这姑娘,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利落地回过身,扒着门框轻唤了声兄长。屏风后的男子熟稔地收拾了那些换下的衣衫,搭在自己孔武健硕的小臂上,抬手示意珈兰可以入内。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香,一缕一缕从窗缝和门口蜿蜒而出,更有甚者则是大胆地攀上屋檐和廊柱,熏得人好不自在。但这府中、院中的男女老少似乎都熟悉了这等气味,也不觉着有多么呛鼻。
珈兰轻挪了挪步子,裙摆摇曳,蛊惑了些许初秋的微寒。
四扇屏风隔开了外界的喧嚣,每一幅屏条上依次绘上了春、夏、秋、冬四景,承载四时。画中风骨似要跳脱出这檀木屏窗,随着楚恒常伴的浅淡墨竹香气,不经意间已然占据了整个视野。
他独自坐在药浴盆中,分明已然转醒,却带着几分气若游丝的虚弱和无力。见珈兰进来,楚恒下意识地刻意直了直脊背,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这样美好的默契是从何而始。分明最初见的时候,珈兰抱着必死的决心同他僵持不下,一双稚嫩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只恨不得将他们这些人千刀万剐。
她歇斯底里地在府中的囚牢内尖叫号啕,如野兽般用最原始的方式企图让楚恒妥协让步。
可如今大相径庭。
她伫立在屏风外,半侧过身,不敢去看那半透屏风后的身影。
“主上,”珈兰有些无措地攥着自己的一角袖边,无论是羞怯也好,规矩也罢,“可还需我……去唤白姨过来……”
“不必了。”楚恒不着衣衫,周身浸泡在棕褐色的药池中,只半露出锁骨和胸口,说不出的慵懒,“我身子无碍的。”
实则,由于楚恒双腿的不便,这屋内许多地方都是特地去除了椅子,单独留出了轮椅可置放的地点。故而诸多地区的空间会相比寻常人家的要大一些,皆是为了给楚恒的行动提供便利所设。
珈兰一时无言,瞥了瞥一侧屏风旁停着的轮椅。其上覆了一条厚厚的毛毯,瞧着便知柔软温暖,最是适合他的体质。
屏风后的男子不经意间深深出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几近冰封的血液此刻总算恢复了流动,心脏也仿佛重新喷薄出生命,这样浓厚的药味真真是让他万般舒适。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正欲开口吩咐来着,忽凝望着珈兰修长的身影,蓦地反应过来。
对了,不是小寒啊。
小寒最是听吩咐做事,从不逾矩,往常这种时候断然不敢入这屋内半分,说到底终归不是最称心的。他木讷地望着珈兰清瘦窈窕的倩影,心中微动,那一点异样的情绪刹那便被理智纠正。
“主上,白姨的丹药……”
“替我将白姨的丹药……”
二人皆是一怔,空气也是一滞。
“在门边桌子的右侧,第一个抽屉那。”
珈兰小小应了一声,乖巧地去取。
“兰儿。”
珈兰一手勾住抽屉上的小铜环,方往外拉了些许,便听耳畔传来楚恒的声音,手上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十指纤纤,柔若无骨。
女子下意识回过头,容色如玉,似新月生晕,花树堆雪,四目相对。
她急忙抽离了视线,低头专注于抽屉中一排整齐排列的小瓷瓶,从中寻摸了一个标记着今日时辰的出来。瓷瓶上缠绕着细细密密的青花花纹,小巧精致,服用这一小瓶的药液确实也用不了多少时辰,倒是极为方便的。
“你把药放着,让大寒过来吧。且安心便是了,只记着,今日切莫出门去。”
“诺。”
……
玉京城内的守将收到消息,早早地将城门大开,城中的百姓也陆陆续续地聚集在城门边上的各种茶水摊上,皆是为了迎接今日回京述职的秦家将军。
秦式一族是门庭极为显赫的皇亲国戚,秦老将军有一女入宫为妃,曾为楚王诞育三公子楚恒,不过红颜薄命,早早便撒手人寰。老将军征战沙场几十载,不少文臣曾弹劾他不敬君王、功高震主,好在楚王一直坚信老将军一腔忠心,从不加以斥责。
老将军也感恩楚王知遇之恩,带着秦家的小孙子——秦典墨立下无数战功,保家卫国,满门都是忠烈的铁骨硬汉。
这一切最初,皆是因为秦老将军的儿子,曾为了楚王战死南郡,尸骨无还。
这次大开城门,满城相迎,便是秦家军又拿下一场硬仗:楚国和齐国边境的三城之争。
楚王听闻秦家军凯旋,是真真从心底里乐开了花,只待秦将军回来加以封赏。不过话说回来,楚王心底到底是对这位老将军心存愧疚的,毕竟他最为疼爱的女儿于宫中早逝,但凡为人父者,又怎能不心痛?这厢秦老将军已是领着一众将领驭马而来,从远处的山林间逐渐靠近了这座繁华的玉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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