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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右手在裤兜里摸索着，拿出一盒烟，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你会抽烟啊？真了不起——来，试试我的。”
许静从berry手里接过烟，叼在嘴里有模有样地啜着。
“怎么样？喜欢这个味道吗？”
“这是哪种烟呀？”
“芙蓉王。”
“我没抽过。平常我抽的都是薄荷爆珠。”
“抽那种“假烟”干什么？像我们女的，要抽就抽“真烟”，要不就别碰。”
许静低着头，偶尔吐着几缕烟圈，平日骄纵的模样这时不见踪影。一股无声的烈火在我们之间悄悄燔燃。
还是年轻，这会儿暴露出欺软怕硬的本质来了。我暗喜berry的牙尖嘴利，就像你看到一只猫高高兴兴地大嚼着小鱼骨头，你也会感到开心一样。
没过多久，许静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berry对我说像她这样被宠坏的小丫头片子我见的还少吗，算是替你出口气。
我说berry你知道吗，姓陈的带着五岁的她到台北木栅动物园看团团和圆圆。那时候，隔着台湾海峡，有个女孩在家里，她还把方便面的调料包倒在手心里舔着吃。你肯定不会相信，对吧。你说姓陈的怎么能这么狠心，说走就走，连一点犹豫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我天天盼着她就算不回来见我一面，也能给我打个电话。没想到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也是因为许静要来，要我好好照顾她。凭什么？我凭什么要承担所有的责任和痛苦，而她却什么都不用担心，要什么有什么，每天都无忧无虑。
berry说你别想多了。你啊，就是平时太累了，睡不好觉，你现在就什么都别想，去床上闭上眼睛躺一会，躺一会就好了。
我知道berry又在骗我，过去她曾骗着我吃饭，骗着我吃药，骗着我跟她待在一起别乱跑。每次我都乖乖听话，因为我不想让她感到难做，因为我从她疲倦的眼神里看出来越来越多的不耐烦。她一定觉得我相比许静更要矫情做作，一定觉得我唠唠叨叨一件事真的很烦人，跟我待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有好心情。我知道，她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她要回她自己的家。不是在这儿，不是在幽灵的古堡。
我说berry你走吧，我现在就去冲个澡然后上床休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忙你的，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就这样。
berry说好，拜拜。
我侧卧在沙发上，把hellokitty的抱枕紧紧捂在胸口，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对啊，没有人会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我的身上，连亲生母亲也不例外。毕竟，人们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哪里会整日守着一朵枯萎的花等到它重新变得娇艳呢？或许很长，可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它只会一直枯萎下去，永远都不会有变得美丽的那一天。
无论是谁，包括我自己都不清楚，枯萎的花跟娇艳的花，究竟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