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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沐听到这个名字一惊，这不是顾瑶喜欢的那个人吗？她回头看顾瑶，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还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在她的眉间，可这苏澈是干什么来的，劫亲？可带着顾瑶他们两能跑到哪里去。
“公子，放我们一马吧。”这人扔下了手中的剑向清语行叩拜之礼，汤沐想，果然是苏澈啊。
“如何放？”清语回头看了看顾瑶，“我以为你已经长大了，明白自己的身份所要面临的取舍，知道要以大局为重，懂得要为你父王分忧。可是到头来，你还是执着于这个‘情’字，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忘了你的国家，置你的臣民于不顾。”
顾瑶听着清语这一席话，不由得咬着嘴唇，汤沐倒是越听越糊涂了。苏澈来劫亲，与顾瑶又有什么关系。
“那日苏澈雇人去码头闹事，佯装成讨钱的乞丐，表面上是往车上扔石子，实则是为了传递消息。传递苏澈给你的消息。你当我不知？”清语说到这，汤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那几日顾瑶一反常态是因为这件事。
“行至迷踪林，你擅自喝下苏澈给你的药，因为他说这药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于是你以身试毒，让汤沐因你自责；你拖延时间，让所有人替你犯险。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吗？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辜负了别人的信任，一次又一次置他人的性命于险地。”清语看着顾瑶，叹了口气：“顾瑶，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到这顾瑶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苏澈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慌了，胡乱的为她抹着眼泪，朝着清语喊：“不怪顾瑶，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好。”清语拔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冰冰的说道：“苏澈，你作为宰相之子，驻边大将军，擅离职守，违抗王命，欺君罔上，如今还要破坏两国联姻，教唆公主与你私逃，你说这账我要跟你怎么算？要是你一人寻死也就罢了，可你是否还记得朝堂之上你年逾半百的父亲，记得你苏家上下四十口人的性命，你现在做的这件事，是要毁了你们整个苏家的。”清语看着汤沐身上的伤，接着说道：“你与此地山贼勾结，却不打探清楚对方底细。与他们伤了我几十人马不说，竟然还妄动杀心。如若今日有一人在此地因你而死，苏澈你告诉我，你要怎么负责？行此不忠不孝不善不义之事，我要怎么放过你？”
“我…”苏澈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样的地步，他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他而死，他只想带着顾瑶去过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背井离乡，去楚国做一颗棋子，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他真的做不到。叛国的罪名也好，不肖子孙的骂名也罢，只有那双手，那双只看着他的眼睛，他是放不下的。
“公子，死，我是不怕的。”苏澈看着顾瑶，“但你让我看着顾瑶嫁给别人，我做不到。或许对于公子来说，离国的江山最重要，王上的圣意最重要，百姓的安乐最重要。可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敌顾瑶一笑。”
“好。”清语握紧了手中的剑，“那我今日成全你。”说着便将剑抽出刺向苏澈的胸口。顾瑶却跪在了他面前，用手抓着剑刃，“不要，求求你，不要杀他。”
从小到大，这是清语第一次看见顾瑶用这样的表情求他，带着对这一切的惊慌和害怕。她身上那件华美的礼装已经变得黯淡，精致的脸上沾了泥屑也浑然不知，甚至连徒手接剑这种不要命的事她都毫不犹豫的做了。顾瑶小时候的样子仿佛还在清语眼前，那个胆小又爱哭的小姑娘。那时候苏澈就是个讨人厌的家伙，知道自己打不过清语，就总去欺负顾瑶。然后她就哭唧唧的跑去跟清语告状，让他替自己报仇。那个总是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原来已经变得这么勇敢了。
“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公子，求求你，放过我们吧。”顾瑶拉着清语的衣袖说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也知道身在帝王家的身不由己。离开离国的那一天，我对自己说，如果他没有来，我就放手。是，他没来，我也以为自己的真心付错了人。后来到了魏国边境，他用石子传书，我才知道父王将他派驻到了边关，我也庆幸自己没爱错人。”她看着清语，眼里噙着泪说：“我内心也曾挣扎过，也曾想要不要这样做。我身为离国的公主，却把自己的私情摆在了家国安危的前面。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可我的心，却不是能随着‘道理’而改变的。”
她转头看了看苏澈，对清语说：“如果只有死才能给我们成全。那今日便让我们二人一同死在你的剑下。我与苏澈绝无怨言。”
“顾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汤沐看见清语的眉头皱了起来，听起来他们应该是他儿时的玩伴，现在却双双跪在他面前，让他决定他们的生死，这实在对清语来说残忍了些。求生，就是让清语与他们一同违抗王命，置离国安危于不顾，这是不义；求死，就是让清语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这是不仁。
苏澈将顾瑶揽过来抱在怀里，喃喃的说道：“公子，小时候我跟顾瑶偷着在背后说你冰山脸你不知道吧，你这个人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还在逗鸟逃学的时候，你已经会写奏疏了。平日里过得像个老头子，也没什么交往的朋友，清心寡欲四个字形容你最不为过。你一定没体会过因为另一个人的喜乐而觉得心里欢喜吧。我很庆幸遇见顾瑶，庆幸心里住了一个可以让我时刻惦念的人，庆幸这个人的眼睛也同样只看向我一个人。”他仰望着清语说：“公子，你顾全的天下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汤沐看见清语的手微微发抖，嘴唇微张着说不出话来。对他来说，这实在是一道太难的选择题。诚然苏澈和顾瑶的感情让人动容，但这难道可以是让清语抛弃他的国家，成全一段良缘的理由吗？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与楚国的联姻一旦被毁，那就给了楚国开战的理由，他不想看见战火纷飞的样子，不想看见百姓流离失所。
可他也想让他们活着。
“你们…走吧。”清语松开了手里的剑，转过身去，“走吧。”
“公子…”顾瑶和苏澈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一直那么高高在上的公子，一直以圣意为第一位的公子，竟然同意放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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