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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家里的皂角不多了，我明天再去山里摘点？”
顾家后院的地上摊着一地的衣物、布匹，这些东西都带着股臭味，上面还布满着灰尘、污垢，那边的老妇人却半点不嫌弃，反而仔细的把一件件衣服都摊开、铺平，再用手一寸寸量过。
“新鲜皂角不太好用，不过还是要在家备点，赶明去集上换点就是了。”顾老太笑眯眯的摸着手上那块沧海遗珠，边分心回答着顾正堂的话，“家里还有一块肥皂，等下去我柜子里拿，乘着这两天天气好，我们就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出来。”
“那，要不要去趟县里？”他斟酌着要怎么说，“娘走的消息，要不要跟爹的几个战友叔叔说一声？”
顾老太停住手里的动作，有些缓慢的调转身，先点点头，复又摇了摇头：“还是不说吧，讲了他们肯定要过来看我们，可能还会给份子钱。不要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别去给人家找麻烦，用人情了。”
“好，奶奶，那我们先把这些东西收好，我看囡囡都在屋子里等半天了，估计肚子都等得咕咕叫了。”顾正堂忙有些生硬的转化了话题。
顾老太看出了孙子的心思，有些感慨，于是也跟着他换了话题：“那你把这些东西都叠起来，我去找找能搁哪儿去，这些东西处理好之前可不能被人翻出来。不过，要说不说，这味道也实在是太呛人了。”
顾正堂看着奶奶笑眯眯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随口叮嘱他收拾地上的玩意儿，就乐颠颠的就去找藏东西的地方，不由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在顾正堂把摊了一地的衣服全部打理整齐后，顾奶奶抱着一样东西过来了。
他定睛一看，是他家冬天用的泡菜坛子，不过奶奶把这东西搬过来干啥？又大又沉的。
他刚要开口，就听顾奶奶喘着粗气说：“臭小子，快来给我搭把手！”
眨了眨眼，顾正堂没多吱声，快步上前，接过了她手上的坛子。
“放那个角落去。”顾奶奶锤了锤腰，站直了身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院子最里面那棵枣树的后边。
“奶，把泡菜坛子放院子里干啥？”顾正堂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听话的把东西搁到了他奶指定的地点。
“你懂什么，这样光明正大的把东西放在院子里，别人才不会想到，顶多以为我们今年的酸菜没腌好，味道冲了点。”她得意的瞥了瞥孙子，脸上带着饱经世事的笑容。
枣树的阴影下，那个酸菜坛子静静的立着，里面放置着顾正堂在垃圾场的收获，也是他们一家今年冬天的温暖。
时间已经不早了，囡囡吃完热过一次的饼子后，已经昏昏欲睡的扑倒在炕桌边的被子里，旁边那只胖嘟嘟的小奶猫也眯着眼睛跟她滚到了一个窝里。
顾正堂正严肃的跟顾奶奶交代着这次纽约之行的全部经过。他边回忆边说，从遇上那个好心的年轻人开始，到他抱着包袱，背着背篓遇上小乔结束。当然，怂恿小乔把欺负他的人打回去这事，他做了点善意的隐瞒。只是顺带提了一嘴，他在学校跟人家闹了点小矛盾，然后跟家长也闹了点不开心。并没有多说。重点，放在了那些被他找出来的，被垃圾场唐叔视为大患的“面粉”上。
随着他的讲述，顾奶奶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等到他说出卷轴中夹杂着的小包“面粉”时，面色已经沉得像石块一样黑了。
“奶，那个面粉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能吃吗？”顾正堂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心底的好奇问了出来。
“吃？吃过这玩意儿的，现在都已经下地狱去了。”
他发誓，从他出生以来，他从没见过奶奶的脸色这么难看这么吓人过。
两人一时无话，屋里只有猫儿无意识的动了动身子，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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