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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小了，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钱旭扛着猎物，和威风一起往山下走去。泥泞的山路让行进变得异常缓慢，好在有手电筒的光亮指引方向。
远处突然传来另一束手电筒的光，是巧云来接他了。她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手里还撑着一把大伞。
“天呐！你真打到猎物了？”巧云看到钱旭肩上的山獐，惊讶得合不拢嘴。她快步迎上来，仔细打量着这份战利品。
“那是！”钱旭得意地笑了，开始添油加醋地讲述起自己的“英勇事迹”。什么箭法精准，一击必中；什么追踪技巧，神乎其神。说得天花乱坠，仿佛自己是个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威风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时不时发出不屑的哼声。要不是它的追踪，哪有现在的收获？主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厉害！”巧云眼中满是崇拜，“这皮毛能卖不少钱呢！而且肉质也很好，可以做成腊肉。”
三人一狗往家的方向走去。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远处的村庄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钱旭的心情格外愉悦，这一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
夜幕低垂，雨点如银针般密集地刺向大地。钱旭和巧云在山路上艰难前行，雨水顺着他们的衣襟往下淌，但谁也没有抱怨。
“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回去吧。”巧云看着钱旭背上的猎物，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却又被新的雨点打湿。
钱旭调整了下肩上的山獐，沉重的猎物让他的肩膀微微发酸。“无妨，离家不远了。”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沉稳。
泥泞的山路上，两人的脚步声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突然，巧云停下脚步，困惑地看着前方，“咦？你走错路了，这条路要从大爹家门前过。”
钱旭没有回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走岔了而已。”他的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不小心走错了路。
威风突然“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湿漉漉的毛发贴在身上，却依然警觉地竖起耳朵。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整个村庄照得如同白昼。雨点在电光中化作无数银线，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钱德胜家的堂屋里，饭菜的香气与潮湿的空气混杂在一起。正在吃饭的几人被狗叫声吸引，不约而同地望向窗外。
“这不是钱旭吗？”大娘眯着眼睛，借着闪电的光芒打量着外面的人影，“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
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将钱旭背上的猎物照得清清楚楚。那只硕大的山獐在雨水中显得格外狰狞。
“山獐！”大娘失声惊呼，“这么大的山獐！”
钱德胜连忙放下碗筷，快步走到门口。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钱旭，这山獐哪来的？”
钱旭回头看了一眼，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打猎打来的，不然还能从哪来？”
说完，他便继续前行，仿佛身后的人不过是路边的一块石头。巧云紧跟在他身后，不时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
“怎么可能是他打的？”大娘站在门口，摇着头说道，“那可是山獐啊！连村里最厉害的猎手都不一定能打到。”
“钱旭！”钱德胜又喊了一声，“这么大的猎物，不给你奶分点儿？”
雨声中，钱旭和巧云的身影渐渐模糊。他们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去，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就被雨水填满。
回到屋内，钱德胜一家看着桌上寡淡的素菜，胃口全无。油灯的光芒在风中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萧索。
“说不定是他从哪捡来的。”钱德胜眼珠一转，语气中带着酸味，“这种猎物，哪是他能打到的？”
“对对对！”大娘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明天打听打听，看谁家打到山獐跑了。肯定是别人打伤的，他捡了便宜。”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房顶上，发出密集的响声。钱旭和巧云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但他又一次走过了头。
“老公，你又走错了，都好几回了。”巧云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心疼。她知道，这不是因为累，而是钱旭心中的执念在作祟。
钱旭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他笑了笑：“可能是太累了。”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这是本能在作祟。那个曾经充满温情的家，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回忆。但他的意志比本能更强大，他选择了转身。
院子里，一家人正焦急地等待着。油灯的光芒透过窗户，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温暖。
“怎么还不回来？”钱母站在廊下，望着瓢泼大雨，担忧不已。她的手中攥着一条干毛巾，已经握了很久。
钱木匠坐在桌边，夹了口菜，故作轻松地说道：“打猎哪有那么容易。这种天气，能平安回来就不错了。”
话音未落，院门被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雨水顺着门板流下，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
“二哥回来了！”艳凤第一个冲了出去，不顾大雨的冲刷。
当看到钱旭肩上的猎物时，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只硕大的山獐在雨水的冲刷下，毛发贴在身上，显得更加魁梧。
“这这是山獐？”钱父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烟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钱木匠更是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看不上的年轻人，居然真有这等本事。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今天用实际行动给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雨还在下，但院子里的气氛却变得温暖起来。
而在不远处的钱德胜家，饭桌上的气氛却越发沉闷。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个被他们看不起的年轻人，会用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