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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前方十里有一处驿站,可以在那里歇脚。”骆养性小心翼翼地提议。
崇祯沉吟片刻,点头道:“走吧,天黑前赶到。”
张之极立即下令,让四千精兵分散开来,沿路严密布防。每个哨点都有专人把守,形成了一张严密的防护网。
驿站很快出现在眼前。几个衣衫褴褛的驿卒正背着柴火往回走,其中一人手上还有明显的冻疮。看到这支气势不凡的队伍,驿卒们吓了一跳。为首的老驿卒连忙迎上来,弯腰哈腰道:“几位官爷,有何吩咐?”
骆养性取出一包银子扔了过去:“今晚借住一宿。”
那老驿卒接过银包,手都在发抖。打开一看,整整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们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好好好,几位爷这边请!”老驿卒连连点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锦衣卫先行进去搜查,确认安全后才让崇祯入内。
刚走进驿站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怎么回事?谁让你们随便放人进来的?”
驿站内烛火摇曳,几个驿卒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恐。他们的目光不时瞥向那位趾高气扬的年轻人,又迅速低下头去,生怕对上那人轻蔑的眼神。
在这个时代,驿卒的地位低下如尘埃,就连后来起义的李自成,当年在银川驿当驿卒时也经常遭人白眼、欺凌。
老驿卒握紧了手中的银子,那是骆养性方才塞给他的十两碎银。他的手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银子的棱角硌得生疼,却又不敢松开。
“这位大人”老驿卒颤声开口,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大人?”年轻人冷笑一声,伸手拍了拍老驿卒的脸,力道不重,却充满羞辱意味,“就你这等贱役,也配叫大人?我们老爷刚刚上任荆州府通判,奉天子圣旨上任,你们也敢阻拦?”
他的声音愈发尖利:“新田制是当今圣上亲自颁布,耽误了老爷上任,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几个驿卒面如土色,手中还攥着那十两银子,一时进退两难。收了银子就得办事,可眼前这位大人的气势又让他们不敢造次。
骆养性见状就要上前,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被崇祯伸手拦住。
崇祯原本看到这种官员在驿站横行霸道的行径是想发作的。但听到对方是新田制的官员,还是荆州府的高官,他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通判掌管一府水利农田,正是新田制最重要的执行者。去年开始,崇祯在全国推行新田制,要求各地建立甲里级的新田制指挥所,帮助农民解决种田难题。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较量,需要在全国建立数千个指挥所,协调指导各地农业生产。而通判作为州府农业文官,要负责收集汇报,为一府之地的新田制进行全面策划,就如同新军制中的参谋部一般重要。
驿站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崇祯缓步向前,目光在那位趾高气扬的年轻人身上停留片刻。
那年轻人见一群佩刀之人簇拥而来,气焰顿时矮了三分,声音也不自觉放低:“荆州新来的郑大人驾到,不知诸位是”
骆养性按剑欲上,眼中寒光闪动,又被崇祯轻轻按住。崇祯面带微笑,从骆养性手中接过一包银子:“在下姓朱,路过此地歇脚,打扰了大人雅兴,还望见谅。”
说着将银子轻轻放在桌上,银包发出一声轻响。正在啃鸡腿的郑大人眼睛一亮,耳朵竖了起来。那银包鼓鼓囊囊,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两银子。
“刚在路上捡到这包东西,想必是大人不慎遗失。”崇祯笑道,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骆养性和张之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皇上这行贿手段,当真是高明。既给了对方台阶下,又暗含试探之意。
郑大人眉开眼笑,连忙放下手中的鸡腿:“原来如此,本官正纳闷银子去哪了,多谢小兄弟。”
年轻随从见状,索性不再多说,只得悻悻退到一旁。驿站内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连那几个驿卒也松了口气,偷偷擦去额头的冷汗。
崇祯在郑大人对面坐下,姿态从容:“小人是从大名府赶来的,家中经营粮食生意,初来湖广,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收了银子的郑大人态度和蔼了许多,正要说话,谁知崇祯又取出一包银子:“大人恐怕是丢了两份。”
郑大人一愣,随从的眼睛都直了。朱公子出手真是财大气粗,定非等闲之辈。银两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郑大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将第二包银子收下,态度更加亲切。他放下筷子,擦了擦油腻的手指:“原来是大名府的朱公子,失敬失敬。不知公子此来湖广,有何贵干?”
听说崇祯来自大名府,郑大人心里门儿清。大名府归属北直隶管辖,带着这么多随从,想必是个卫所军官。又说做粮食生意,那就更说得通了。
这些年卫所军田多被军官霸占,军户不是逃亡就是沦为农奴。军官们占了良田,倒做起了粮食买卖。朝廷打仗需粮,军官们借着关系高价卖粮,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驿站内的空气渐渐变得温暖起来,郑大人想通这些关节,更加热络起来。难怪朱公子花钱跟流水似的,定是家资丰厚。
郑大人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随即挥手示意那些驿卒退下。
“都下去吧,没你们的事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几人。郑大人这才放松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
“朱公子,”他压低声音,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咱们都是聪明人,本官此去荆州府,可是有桩大买卖要做。”
“哦?”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不知是什么买卖,能否带上小弟分一杯羹?”
一旁的张之极和骆养性面面相觑。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威严果断的皇帝吗?此刻的他,倒像是个贪图小利的商贾。
“荆州府有五十万亩惠泽田,”郑大人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每亩土地只值区区一两银子,还能分五年还。本官可以做主,先让朱公子买上一百亩。”
“这…”崇祯故作迟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朝廷不是规定每户最多只能买十亩吗?”
“哈哈!”郑大人不屑地摆摆手,酒气喷薄而出,“朝廷的规矩,也就是写在纸上罢了。只要给足了安心费,什么都好说。”
“安心费?”崇祯微微蹙眉。
“一百亩地,额外交一百两银子的安心费。”郑大人眯着眼睛解释,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这钱是要上交朝廷的,让皇帝老儿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