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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王司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今日的考核，与往常有些不同。”
他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木箱放下。当黑布被揭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他伸手轻轻掀开笼盖，顿时数十只黑羽鸟儿振翅而出，朝着农田奔去。
“这这是什么鸟？”一名县衙文房小吏望着那群黑鸟，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慌。
王明德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下方：“噬稻鸦，北方特有品种。每到小暑时节，灵稻将熟之际，这种鸟最是猖獗。今日考核，便是要看诸位如何应对这等农田天敌。”
“大人，不知评分标准如何？”另一位小吏拱手问道，额头已见汗珠。
“一个时辰为限。”王明德淡然开口，“损毁一成内为甲等，两成内为乙等，半数内为丙等。若损毁过半，需重种补考。”
话音未落，下方农田已是一片混乱。越来越多的噬稻鸦从笼中飞出，在田地上空盘旋，时而俯冲，时而盘旋。各片田地的司农小吏们手忙脚乱，有的挥舞着长竿，有的击打铜锣，试图驱赶这些不速之客。
“该死！这些畜生连雷声都不怕！”
“风吹不走，雨淋不退，这可如何是好？”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但那些噬稻鸦却毫不在意，依旧在农田上空肆意翱翔。
孙明站在自己的田地边缘，目光紧盯着天空中的噬稻鸦群。他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种场景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上辈子转职司农时就曾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孙兄！”王子谦跑得气喘吁吁，“这可如何是好？这些鸟儿太过凶猛，寻常手段根本不管用！”
孙明转身就往草垛区跑去，边跑边喊：“各自回田，尽力保护百姓！”
来到草垛前，孙明双手如飞，开始编织草人。他的动作驭云流水，仿佛早已烂熟于心。一具具草人在他手下迅速成型，或站或卧，形态各异。
“驭云！”
随着孙明一声轻喝，天空中的云层开始聚集。
“召雷！”
轰隆隆的雷声在空中炸响，震得人心惊肉跳。噬稻鸦群受惊，暂时散开了些。但孙明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必须抓紧时间多做些草人。
噬稻鸦群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群”吓了一跳，纷纷远离孙明的田地，转而去袭扰其他区域。
“妙啊！”王明德忍不住赞叹，“这小子懂得趋利避害的道理。鸟畜再凶，也是畏惧人形的。”
徐守田却提出疑问：“只是不知这些草人能撑多久。若是被风吹散了”
话音未落，就见孙明已经开始第二轮布置。这次他在草人周围撒上一些粉末，又插上几根特制的香。
“这是”韩迎秋眯起眼睛。
“避鸦香！”王明德眼前一亮，“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连这个都准备了。”
飞舟之上，三位考官的目光紧盯着下方的考场。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将整片试田染上一层金色。
“这小子倒是机灵。”王明德眯着眼，目光落在一个正在飞速编织草人的身影上。他捋着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其他考生的草人歪歪扭扭，像是醉汉般摇摆不定。有的甚至连基本的人形都难以维持，随风摇曳间仿佛随时会散架。唯独孙明的草人生动灵活，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宛如真人。
“竹传九十九织法？”王明德眉头一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这手法，莫非是出自高大人或唐大人门下？”
徐守田和韩迎秋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不是我的人。”徐守田摇头否认。
“也非我门下。”韩迎秋同样表示不知。
“有趣。”王明德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除了老夫，也就卓明远那老家伙会这一手了。”
正说着，下方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孙明抄起石头，将觊觎他草垛的同僚轰走。那名考生踉跄后退，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狂妄！”徐守田冷哼一声，眉头紧皱，“为一草垛就对同僚下此狠手，品性堪忧。”
王明德转头看向徐守田，目光如炬：“司农之道，与天地争食。你麾下那个张御天，不也是个桀骜不驯的主？”
徐守田心头一凛，连忙改口：“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场中的孙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考官们议论的焦点。他全神贯注地制作着草人，手指翻飞间，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稻草人便成型了。
“第七十六个。”孙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环视四周。七十六个草人整齐列阵，守护着责任田。虽然元气已经所剩无几，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着【驭云】【召雷】两个法术。
天空中乌云密布，隐约可见噬稻鸦的身影在云层中穿梭。孙明知道，这将是一场持久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前三刻钟，噬稻鸦几乎无法突破云层的防护。孙明的策略看似奏效，但他的脸色却越发苍白。支撑双重法术所需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期。
进入第四刻钟，情况开始恶化。召雷法术的威慑力逐渐减弱，孙明不得不忍痛放弃这个法术，只能靠驭云遮挡。
“必须坚持住。”他咬紧牙关，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
第五刻钟，草人开始出现损毁。最外围的几个草人被俯冲而下的噬稻鸦撞得七零八落。孙明连忙调整阵型，让完好的草人填补缺口。
第六刻钟，形势愈发严峻。虽然有三分之一的噬稻鸦被惊走，但草人也折损了二十五具。孙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惨白如纸。
就在这危急时刻，孙明灵机一动。他注意到噬稻鸦对草人似乎格外感兴趣。
“草人是用灵稻稻梗制成的，这些贪吃的家伙，怕是把草人当成美味了。”
想到这里，孙明立即改变策略。他操控剩余的草人，刻意引导噬稻鸦的注意力。果然，大群噬稻鸦追逐着草人，暂时远离了稻田。
第八刻钟，孙明果断将所有草人集中在南边半亩田。这是一招险棋，牺牲小部分田地，保全大局。噬稻鸦果然被吸引，蜂拥而至。
终于，第九刻钟的钟声响起。随着悠扬的钟声传遍试场，噬稻鸦纷纷散去，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