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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定门上,李自成冷眼旁观着这场战事。他身着一袭黑色战袍,腰间别着一柄精钢打造的长刀。守城明军的顽强让他也不禁动容,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
“若明朝处处都有这样的忠臣,又何至于此?”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慨。
站在他身旁的顾君恩看准时机,拱手进言:“王爷,这样硬攻下去,恐怕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不如让刚投诚的王德化去劝降如何?以王爷的胸怀,许以王爵,未必不能成事。”
李自成微微颔首:“正合我意。速去安排。”
王德化攥着手中的木棍,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寒风裹挟着血腥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的脚下,是布满了尸骸的正阳门外。
他挑着一面白旗,颤抖的手让那面象征着投降的旗帜在风中不停摇曳。尸体和血迹之间,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渺小。
“诸位兄弟别杀,我是王德化啊!”
他的嗓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喊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明显的颤音。脚下的步伐更是一步三颤,仿佛随时都会瘫软在地。
这该死的差事。王德化暗自咒骂,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眼前不断浮现出杜勋的下场,那具被砍下头颅的尸体至今让他心有余悸。王德化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但大顺天子的命令,他又不敢不从。
一阵寒风吹过,他打了个寒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当初王之心跑路后,他忙着接手东厂的烂摊子,竟然忘了去“买令旨”。后来又被崇祯委以重任,提督净军,成了对抗太子的一张王牌。
想到这里,王德化忍不住苦笑。他这个东厂督主,在朱慈烺“宫变”时连面都不敢露。结果被一道令旨革去职务,又被发配去守备皇城。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放下吊篮!”
王德化抬头望去,正阳门箭楼上,一只粗麻绳编织的吊篮正在缓缓垂下。绳索因承重而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上帝保佑”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挪向吊篮。这混乱的祷告词里,佛道基督竟然都被他搬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在向哪路神仙求庇护。
吊篮在半空中晃悠着,每一次摇晃都让王德化的心跟着颤动。他紧闭双眼,手指死死扣住篮沿,生怕一个不慎就摔个粉身碎骨。
刚到城头,还未等他站稳,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揪出吊篮。王德化一个踉跄,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膝盖与坚硬的城砖相撞,疼得他龇牙咧嘴。
“别杀我!别杀我啊”他本能地蜷缩成一团,声音里带着哭腔。
“公公莫慌,现在还不会杀你。”一个带着京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王德化颤抖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骆养性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他正对着自己笑,只是那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高宇顺站在一旁,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他的目光仿佛利剑,让王德化不敢与之对视。
城头上到处都是持枪持弓的士兵,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冷得像冰。硝烟的气味依旧浓重,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骆总宪,高公公,受王某一拜!”王德化立刻跪地叩首,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这一跪不光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敬畏。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深深明白了什么叫忠义。
正阳门之战定会成为历史的经典,而眼前这两位就是其中最耀眼的主角。反观他王德化,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奸佞小人罢了。
“王公公,这是何必?”骆养性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伸手想要搀扶王德化,却又收了回来。
他又何尝不明白王德化的心思。可实际上,他们也不过是被朱慈烺那个狡猾的太子一步步算计到这个地步。
谁能想到,那位太子爷比一般的奸臣还要精明。给他当忠臣,不但有好处,还不用当忠烈。这样的算计,让人不得不佩服。
“起来吧。”高宇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王德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双腿仍在发抖。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发现城头上的布置与传闻中有些不同。
“圣上圣上可在此,咱家奉大顺天子之命,前来议和”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骆养性突然大笑起来:“王公公,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里的守军这么少?”
王德化一愣,这才注意到城头上的兵力确实不多,远不及预期的千军万马。
高宇顺冷冷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皇上早就离城了。”
“什么?”王德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圣上不在?”
骆养性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看到的圣上,都是我们假扮的。”
王德化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这些天来的激战,全都是一场戏?
就在这时,高宇顺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看看这个吧。”
王德化接过纸张,颤抖的手让他几乎拿不稳。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张朱慈烺亲笔书写的“忠义证书”。
“这这”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早就想到了今天。”骆养性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我们看似是在抵抗他,实际上却是在完成他交代的任务。”
高宇顺补充道:“这叫两全其美。既保全了我们的忠义名声,又避免了无谓的伤亡。”
王德化呆立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场战役会如此怪异。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而他们这些人,不过是这场大戏中的配角罢了。
城头上的风越来越大,吹得白旗“啪啪”作响。王德化望着远处的城郊,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忠义,竟还能两全其美?这样的算计,又该说是仁慈还是无情?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起起落落,不由得苦笑。在这样的时局下,或许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