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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延玉之前给贺兰危传讯,说巳时去找他。
但眼下已经快要到午时了。
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外面的光线落进屋子里,亮到有点晃眼了。
贺兰危坐在棋盘前,过了一会,淡声问:“几时了?”
旁边的侍从出声道:“午时了。”
贺兰危嗯了声,却没继续落子了。
侍从看他长久不落子:“公子心情不好?”
贺兰危掀起眼皮,语气是惯有的温和:“何以见得?”
他看起来和平时倒没什么太大不同,侍从其实也讲不出来究竟是从哪儿看出他心情不好,但伺候了这么多年,总能感知到主子有点不对劲:“属下是想着谢小姐说巳时来,现在都午时了,正好您问起时间了,属下就以为您想到这事,不高兴了。”
“没有的事。”
“是属下多心。”
贺兰危目下无尘,从来没把什么人什么事放在眼里,对他来说众生平等,一个人和一只蚂蚁没区别,平等地不足以让他上心,因为不上心,就鲜少生气,包括对身边的下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宽容温和的主子,下人们在他面前也很敢说,基本说什么,他都笑一笑过去了,听个有趣。
于是这时候。
侍从就又当着他的面嘀咕起来:“不过也是怪了,谢小姐平时说了要过来,即使公子不回复也会过来。今天怎么和以往不一样了呢?”
贺兰危没出声,
很突然的,一点没来由的恐慌感掠过,说不清道不明,蜻蜓点水似的,荡开一点微弱涟漪。
他对抗这种感觉,面无表情捻起一粒白子,继续下棋。
而屋子里的另一个侍从接话了:
“我刚才出去,听谢家的下人们说谢小姐是被谢公子叫过去了。也不知道谢公子是从哪听说的谢小姐想修行,所以今天一早特地把谢小姐叫到他那去,他亲自教谢小姐修行。”
这话一落。
贺兰危落子的力道好似变重,
玉质的棋子和棋盘撞击,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侍从们被这声响惊了下,转眼去看他:“公子?”
贺兰危不咸不淡评价:“谢承谨倒越来越爱管闲事了。”
他说完,沉着眼温声吩咐:“棋局收了吧。”
侍从这时候也觉出一点不对味来了——
公子说是并无心情不好,但看起来怎么就是不太高兴呢?
连棋都不下了。
他不高兴,侍从们也不敢再吱声了,安静地过来收拾棋局。
贺兰危跪坐着,
过了会,拿起旁边的传讯符,翻到谢延玉之前发的讯息。他没有回复,所以讯息的最后一句还停留在她发给他的那句话上,字里行间语气诚恳,看起来是很想过来找他的。
谢承谨并未重生,但这人循规蹈矩,看不得家中未嫁女子和外男接触,知道他与她亲近,做点什么加以阻拦也合理。
不是她不想来。是谢承谨不让她来。
念头落定,之前有点涟漪的情绪好似也平稳下来,他垂着眼睫,手指轻动,引灵力入符,终于给她回过去一条讯息,字里行间透露出漫不经心的味道——
「不巧,昨夜困倦,醒来已过午时,错过了谢小姐的消息。」
「谢小姐不若改天再登门。」
她先找他,过了这样久,此时回复一句,算不得对她放低身段。
她既是想来的,那收到这讯息,就会即刻回复,再主动和他协商来找他的时间。
谢承谨叫谢延玉在书房里背心法,但并没打算要盯着她背。
他每天上午雷打不动练剑,
于是安置好她,又叫了个侍从盯着她,他就出去练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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